音道:“我身上的蛊毒,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她不想活了。
这本就是一场誓约历劫,如今慕厌雪已经知道了一切,任务已败,灵洲界救回无望,她留在南荣已经没了意义。
“你什么意思?”元崎提高了声量。
倏地站起来,他大步走到榻边,阴沉沉看向长穗,“你想死?因为慕厌雪??”
“同他没关系。”长穗脸色苍白,听到这个名字眼睫不受控的颤动,耳边依旧回荡着他低凉癫狂的笑,长穗蜷缩起手指,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是我累了。”
她太累了。
凡世两场历劫,每一场都生生扒掉她一层皮。若说第一场是暮绛雪无聊时的游戏,这一场便是他对她的报复,到头来,究竟谁报复了谁,长穗已经分不清,更不知回归本体的暮绛雪会怎样想。
暮绛雪已经给了她两次机会,她都无力挽回灵洲界,这或许便是桓凌口中的天地有命,天道难逆。为了灵洲界,长穗已经舍弃了本我,她不知还要怎样奉献,才能将崩坏覆灭的灵洲界救回。
她累了,真的好累……
长穗想,不如就让她消散于世,拿这条命赎罪。
“让我走吧。”余下的这几天,长穗不想留下漠北了。
她的预感告诉她,慕厌雪对她的报复还没有结束,愚蠢的不是慕厌雪,一直是她,打从慕厌雪决定独身来漠北时,为了让长穗后悔,他就已经疯了。
“你想走。”
元崎脸色阴沉,“慕厌雪你不管了?”
长穗现在真的听不得这个名字,她尽可能不去想暗牢中的那人,摆出没良心的笑,“我都没几天活头了,还管得了谁啊。”
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那你想去哪?”
房中不知何时染了熏香,悄无声息塞满封闭的房间。长穗眼皮发沉,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还能去哪儿,灵洲界已经覆灭,无论北凉还是南荣,都不是她真正的归属,就连她唯一的亲人,也因她的无用一次次不得善终。
“去荒漠吧。”
长穗的声音越来越低,“找一片干净的沙地,把自己埋起来,等到化为一滩血泥,也不会污了路人的眼。”
若是可以,她愿用血肉滋养土地,在沙土中栽培出一片花草,算作她来过世间的证明。
“可惜了。”
长穗的意识越来越沉,彻底陷入昏睡中时,她感受到元崎的靠近,轻轻抚过她的脸,元崎说着同慕厌雪一模一样的断言,“你死不了。”
他也不会让她死.
长穗身上的蛊毒解了。
再次醒来,因蛊毒生锈僵死的身体回暖,重新有了生命力。习惯了沉重虚弱的身体,乍一恢复康健,她感觉整个人轻盈到似能飘起,腕上血红的毒纹也消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长穗摸了摸脸颊,暖热柔软,又动了动手指,灵活有力,这个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蛊毒已解,将种种怪异归于回光返照。
“醒了?”房门被人推开,看到坐在榻上的长穗,元崎弯起唇角。
一看到他,长穗瞬间没了好心情,她冷淡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走?你要去哪儿?”元崎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长穗火大,站起身道:“我都快死了,你留我还有何用。”
“难不成,你想亲眼看着我腐烂成泥?!”趁着体力恢复,长穗不打算从这里同元崎干耗,寿命尽头无所畏惧,她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谁说你要死了?”元崎抓住了她的手臂。
轻轻的嗤笑传出,“难道你看不出来,生死恨已经从你身上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