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嫁他后,他便收敛了一身杀伐戾气,又变回曾经的乖徒,“师尊莫恼。”
他的语气轻轻的,像在哄着她,“师尊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长穗已经等不了三日了。
她现在就想结束这一切。
暮绛雪离开后,她深深呼了口气,忽然用力抓向心口。
随着封锁记忆的大阵破开,她体内又重新充盈起灵力,不多,但足以够她暴力冲开封印居诸不息的阵法,她要将神器从体中剥离,她要恢复她鼎盛时期的修为。
轰——
今夜无雨,天空中却忽然起了雷电。
暮绛雪立于宫道之上,两侧是正在搭盖喜帐的宫婢,从咸宁阁入口一直蔓延到宫外,北凉王宫内外皆被殷红的喜气覆盖。
“不会要下雨吧?”有宫婢忧心道。
暮绛雪抬头望着夜空,霜白的衣角荡在风中,感受到风流的逼近。他轻轻阖上眼睫,露出很浅的笑容,“不会的。”
是该有场风雪降临,但不会在今夜。
“……”
“终于……”
天亮之时,长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从窗牖中倾泻而入的暖光。
很温暖,也有些刺眼。
真是久违的光明。
不适闭了闭眸又睁开,长穗抬手试图触摸到那些光线,看到了手指上的斑驳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正一滴滴落在地上。那么秾丽的色泽,将她腕上的冰花手链染污,透出异样的无暇清透。
——暮绛雪没有骗她,执念冰花的确已化为无暇透色。
——暮绛雪骗了她,斩情扣化为了纯净无色,她却并没有净化掉他身上的恶魂,也没能救回灵洲界。
嗡——
手中的居诸不息发出嗡鸣震动,试图脱离她的掌心逃离,长穗额心的法印燃起不详火色,硬生生又将居诸不息的暴烈压了下去。
恢复鼎盛修为的她,压制神器不是问题,只不过是以燃烧魂灵为代价,这是她能为此间凡世做的最后一件善事。
“姑娘。”雅书端着托盘进来,语气兴奋,“公子送来了婚服,您快……”
刚一进来,她便看到满室狼藉,以及长穗被血染透的衣裙,她睁大眼睛,尖叫还未溢出,额心忽然被注入了一道灵光,霎时瞳眸暗下,如傀儡般定在原地。
“暮绛雪在哪?”长穗出声。
雅书空洞洞回着:“公子,正在鹤台,操办婚礼。”
鹤台,是长穗与赵元凌成婚的地方,他竟选在了那里。
长穗转身欲走,余光忽然扫到托盘中的婚服,殷红的绸料泛着粼粼金线,隐约可见婚服上的绣纹。并非寻常花绣,也并不是龙凤祥瑞,而是绣了一只圆滚滚的白兽。
是长穗的真身。
定在原地,她面无表情盯着婚服看了片刻,忽然又想起她在灵洲界的那场大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空有师尊之名,她两世行差踏错德不配位,似乎真如暮绛雪所言,她从未教到他什么。
那么——
长穗伸手拎起那件婚服,她想,在离开之前,她总要教会暮绛雪一些东西。
鹤台。
高塔之上,暮绛雪穿着一身烈烈红衣,婚服上的绣纹也是白软小兽,缎料上的绣纹是他亲手所绣,除他之外,再也无人能绣出这般栩栩如生的纹样。
抚摸着绣纹上的赤金瞳眸,金线勾勒出的圆润眼瞳耀目生彩,仿佛也在直勾勾凝视着他。
暮绛雪想,长穗会喜欢的吧。
站在观星楼的窗牖上,长穗手握居诸不息一跃而下,红裙翩翩扬动间,一支透明光箭射向天空,撕开无尽虚空漩涡。
她打开了三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