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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永远忘不了,被抄家的那天,奴才的母亲被逼得投井,妹妹也充入了教司坊……”他说着悄悄握紧了双拳,长出了一口气道,“都说永康低宽厚仁爱,好贤求治,可他又为何容不下忠心赤胆的阿父呢……”

“你恨他吗?”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琢磨不透。”

“要说如今,二十四司,在你之上的也仅剩下一个夏掌印而已,等你取而代之,也算得上权贵滔天了,不好嚒?”

柳明轻扯嘴角,自嘲一笑,“奴才怎敢跟夏掌印比。”

郦首辅眸色幽晦地睨着他,勾起嘴角道,“只要你想,又有何不可?”

柳明眼里闪过一丝澄亮的光,又慢慢地隐在黢黑的瞳仁里消失不见,“奴才多谢您的再造之恩。”

第五十三章

郦首辅如何计划, 暂且按住不提,再说建京之北边境处,便是赤随, 也就是魏邵的葬身之地, 当日战况之惨烈,魏邵连全尸都不曾留下, 而他的上峰将军雷介,亲手在这里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这座衣冠冢建在半山腰上, 一面对着羚江, 俯瞰着神州大地, 犹如一个神明无声地庇佑着将士们, 而另一面, 则是正对着江的对岸, 好似怒目金刚震慑着野心日渐庞大的盉丘国。

今日是魏邵的忌日, 雷将军照例带上一个酒囊, 走进那条熟悉的山道, 随手扯了根竹竿当拐杖,一步步地朝山上走去。

近来, 他脚上的痹症日益严重,有时候已经不能正常行走,可朝廷一日需要他,他便不能辜负了圣淑和皇上的心。

他今年已四十有六,算不上年轻, 但也还有力气, 绝不是一无所用的糟老头子。

一口气爬到半山腰, 他扶着树干,匀了一下气息, 这才继续往前走,朝着他的墓碑走去。

墓碑四周都很干净,想必早上有其他的士兵打扫过了。

他走到跟前,看着墓碑上写的几个字“大盛参将之冢。”

“你小子……”

他说着摇了摇头,跪了下来,朝他磕了三个头,拔掉木塞,往地上淋了一圈酒。

而后便随性地撩起袍裾,直接在墓碑前坐了下来,唏嘘地叹了一声,“八年了……你小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磕了八年的头,你就不心虚吗?”

雷将军说着,仰头便是灌了一口酒,酒性很烈,他一下子被呛到,咳得眼角都微微发了红。

“有人替你活着,放心吧,那也是个很可靠的后生,有他替你双亲养老,你也便不用愁了……”

他便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秋风不急不躁地拂过他的脸,日光也是柔和的,从树影的罅隙里投下一个个金黄的斑点,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微醺的酒意上了头,他登时感到有些困,于是闭上了眼,靠在墓碑上便睡了过去。

“雷将军!雷将军!”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略带焦躁的声音猛然出现,他警惕性地握紧了腰间的刀,一个激灵便坐直了身子。

“何事惊慌?”

将士神色凝重道,“雷将军,今早盉丘国越过地盘操练士兵,被辜参将抓住一个爆了头,没想到对方竟说我们仗势欺人,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辜参将岂能容忍被一个野蛮外族欺侮,也吩咐将士们无需客气,打到他们哭爹喊娘,现下已经交战起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雷将军已忿忿地站了起来,敲着他的头冷斥道,“打,朝廷养你们这群人,不就是为了保卫疆土的吗,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就该让他们哭娘去!”

将士应了声是,再看雷将军已经往山下走了,便加快了步伐跟着下了山。

雷将军一边走一边朝地上唾了一口道,“早不来晚不了,偏偏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