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前广场上,身着铁甲的府卫个个面容沉重,紧张待命。赵珩翻身上马,正要启程,听得身后一道嘶哑的声音,“等等!”
赵珩回过头去,见杨卓扶着暮云,快步从门内出来。
“我给张炯写了信向他求助,我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消息,立即派人回我。”
向来剑拔弩张的一对夫妻,此刻为了赵嫣的安危,已然顾不上置气。赵珩点点头,瞧暮云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全身没一点力气,全靠一旁的杨卓撑着,他想说句宽慰的话,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出口。
十六年来彼此咒骂彼此折磨,早忘了如何温柔关怀,就连一句嘱咐,说出口也觉不惯。
他不再言语,勒紧马缰带着人朝城南驰去。
程寂被拦在东角门处,两个侍卫把手在门前,不许他独自出行。他身份特殊,虽是宠侍,却不得自由,无赵嫣吩咐,没人敢把他放出去。程寂一语不发,毫无预兆地与侍卫动起手来。他的功夫近来突飞猛进,一来徐照教导有方,二来本身就有些功法底子。眼见他击倒了一人,另一个高声叫嚷起来,欲唤增援,程寂眸色一黯,倏然出手,扼住侍卫脖颈儿,修长的指头扣紧喉头,那侍卫连个音都发不出,两眼睁的老大,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在这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面前这个瞧来孱弱纤瘦的少年,是当真动了杀念。
“程寂!”
一声轻喝,令少年背脊僵了一瞬,徐照飞快掠向几人,抬手搭住程寂扣在侍卫咽喉上的手指。
“你别冲动,他不过是尽忠职守……”
程寂抬起脸来,幽暗的眸子定定望着面前的人。徐照按下他卸去力气的手,轻声问:“你是不是要出去,帮忙一同找寻郡主?”
少年紧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的,朝徐照点了点头。
“叫他跟着我,不会有事。”徐照安抚似的,对两个侍卫道。
终于不再有人拦阻,他跟在徐照身后,步出了角门。
寒风刺骨,在这样飘着鹅毛大雪的晚上。道上结了厚厚的冰,马蹄打滑,车辆难行。懂得享乐的南陈贵族们,多在温暖如春的屋室里熏香寻梦。一队人马却悄声而急速地在风雪里奔驰着。
前有开道的小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伏在马背上,一路疾驰,有些拖着木架拉平松软的积雪,有些用满是钢牙的长枪凿开冰面,有些则在冰滑的路面洒着灰渣和粗盐。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燃着火把,远看蜿蜒成一条红色的火线,照亮苍凉荒芜的寒夜。
程寂跟随在徐照身后,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小路。赵珩吩咐人兵分三路,绕着南山分头找寻。程寂他们选的这条路人迹罕至,南山中部断开,一线窄道连接着两处绝壁。如若赵嫣从山上跌入这里,多半早已尸骨不全……可纵是希望渺茫,也不能不来找寻。
赵珩勒马立在山下,眼望不远处刚刚经过一场塌陷的南山。鹅毛似的雪片始终未停,他肩上头上都落了一层霜白。马前跪着几个摇摇欲坠的人,士兵解去皮毛大氅,搭在快要冻僵的一人身上。
赵珩抿唇一言不发,底下跪着的月婵哭着道:“求侯爷赐婢子一死,婢子失职,令郡主落此险境。”
赵珩目视她,想问问究竟发生过什么。喉咙里疼得不像话,一张口北风就无情地灌进来。月婵抖去肩头才被披上的大氅,膝行上前,哭道:“郡主命奴婢去打探殿下庄子里的事,奴婢原该守着郡主的……”
她已经在此冻了近一个时辰,早已浑身僵硬,连落下的泪珠子都是冷的。赵珩挥挥手,命人把她和几个婢子带下去。侍卫上前回话,道:“属下打听过了,月婵等人为了周边庄子上的事分了人手去。郡主是和孙姑娘在一起的,为了追一只雪猊,才不小心入了山里。两个姑娘骑的都是良驹,随行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