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手拍了拍他的面颊,“这小子生的一副娘们儿相,倒是俏。你快说与大伙儿听听,嗯?”
程寂半仰着头,长发已被拽得松散下来,几缕细发遮在脸前,他垂着两眼,手在腰中摸到短刃。当众刺杀一名贵族公子,他也会被立即处死吧?
不远处,赵嫣与孙向月依偎在一块石上,两人都喝了些酒,带了几分酒意的孙向月比平素要柔软,她靠在赵嫣肩头,低声说:“我大约明白你的难处,咱们实质都是一样的人。翟公子我见过,是个清月般皓洁的男子,他跟那些酒囊饭袋不一样,若是让我选,我也不想嫁给那些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只知享乐的无能之辈……”
话音未落,茉儿快步跑过来,迎上满脸关切的月婵,急道:“快,知会郡主,程寂闯祸了,闯了大祸!”
……赵嫣快步回到席上,歌舞已经停了,铺着绣花毯子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消瘦的少年。
众人目光望过来,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不屑,有关切同情,苏敏两手发汗,紧紧抓在裙子上,被张珏手掌强行攥过去扣在掌心当中。
如果说这场宴中有谁最不希望眼前的事情发生,那必是苏敏无疑。她顾不上女儿家的羞怯,把张珏死死留在身边,就是不希望好好一场欢宴又变成赵嫣的噩梦。
一名闺秀啜泣着,捧着高大男人的脸,一见赵嫣折返,立即哽咽着指责,“平昭,若是家里规矩没教足,就不要把人带到宴上来。你瞧瞧柳公子的脸,给这贱奴伤成什么样子?”
赵嫣不理会她,快步走到中间空地上,跪下来查看程寂的情况。
她翻过他半侧的身子,捏住他的脸颊细瞧,他眼眶肿得厉害,眼角有道被拳头生生砸出来的创口。嘴角撕裂,不知被打了多少巴掌。
察觉到熟悉的温度和馨香,程寂艰难张开红肿的眼睛,清冷的月色下,她面容瞧来朦朦胧胧,血雾污浊了视线,他连她的表情也看不清。
“平昭,你倒是说句话,你的北奴当众刺杀柳公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身为主上,不能龟缩不言。”
“奴从犯下这等恶事,论罪当诛!”
“平昭,你平素高高在上,仗着身份家世不把大伙儿瞧在眼里。我们也由得你,敬你是御册的郡主,敬你背后站着的暮云殿下和赵侯,可你再怎么清高,也不能不把规矩律法放在眼里。区区一个俘虏奴从,胆敢当众行凶,杀伤贵族,如若人人效仿,岂非天下大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着赵嫣。
苏敏移目望去,见张榛榛含笑端坐在席上,始终没有开口。
她防备着张氏兄妹俩为难赵嫣,却想不到,会有人向程寂下手。
程寂头脑麻木,适才挨了重重几拳,耳中尖鸣声不断,连意识也几乎涣散。那些言语听在耳朵里,半晌分辨不出何意。
他听得一个冷而低的嗓音,问他,“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他牵开撕裂的嘴唇,想张口说句什么,却只发出毫无意义的喘声。模糊的视线中,那张清冷绝艳的面容渐渐远离,赵嫣松开他,缓缓站直了身。
“敢问柳四哥,伤在何处?”她没理会那些指责的言语,行至那粗莽男人面前,行了半礼。
“这还用问,这么长一道伤,你看不见吗?”闺秀心疼的直掉眼泪,方才事情发生时,她和小姐妹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京里最时兴的新绣花样子,听见几声惊呼,转过脸来,就看见那北奴握着刀,把她的柳四哥左颊豁出一道口子。
其实程寂想刺的是他脖子,他脑海中记得最熟烂的,皆是杀招。不成想这柳四是个练家子,竟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赵嫣道:“对不住,是我驭下不严。我家里有宫里御赐的伤药和祛疤膏,这就叫人回去取来献与柳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