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孩子,时间自是要长一些,我当年生你爹时也是如此,但你莫怕,不会有事的,熬过痛,待真正可生产则快上许多,我生你爹和你叔父时,可都顺利得不得了。”
苏织儿点了点头,纵然听苏老太太这般说,心下仍是紧张得不已。
虽她并未生过孩子,可也知道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这话并非信口胡说,在兆麟村时,苏织儿就曾亲眼见过难产而死的妇人,彼时,她才八岁,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妇人生产时凄厉的哭喊声,那哭声持续了很久,渐渐便弱了下来,直到彻底没了声响。
屋内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她还看见已被血浸透的衣裙和被褥被扔出来焚烧,因着没钱买棺椁,那一尸两命的妇人只停灵了一日,便被放在一块木板上,抬上山草草掩埋。
苏织儿站在柴门外,眼看着那孕妇的手从掩盖的被褥中垂落下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前几日还大着肚子在村口有说有笑的人就这样死了。
那可怕的场景印在尚且年幼的苏织儿的心里,还令她夜里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一消想到这些,苏织儿的呼吸便不禁凌乱起来,眉心微蹙,只觉小腹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她咬着唇,只能努力在心下安慰自己。
不会的,定然不会的。
能平安生下孩子的总归是更多些,这还未开始生呢,莫要自己吓自己。
苏岷这日在城外办事,待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满头大汗,抵达府门处来不及歇一口气便马不停蹄地往沁华园而来。
临至垂花门外,隐隐能听见里头嘈杂的声响,脚步声,哭喊声,甚至还有稳婆喊着让“用劲”的声儿。
苏岷心下一紧,快步而入,及至堂屋处,就见苏老太太坐在那厢。
苏老太太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好,孙氏怕她看到那般血腥的场景禁受不住,就没让她在里头陪着。
听见凄厉的哭喊声,此时的苏老太太正紧攥着手中的菩提手钏,嘴无声地开阖着,如今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求老天保佑,让苏织儿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母亲,织儿如何了?”苏岷气喘吁吁地询问苏老太太,却见苏老太太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言,只长叹了口气。
苏岷心下顿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登时连嗓音里都带着几分颤,“织儿她,是不是不大顺利……”
站在苏老太太身侧的婢子垂了垂眼,少顷,开口道:“回将军,方才稳婆出来禀,说姑娘腹中的孩子太大,看样子恐是不大好生产,让老夫人和将军有所准备……”
有所准备……
苏岷身形微有些摇晃,这个有所准备是何意思他再清楚不过,因着当年顾郦娘生苏织儿时难产,那稳婆也是这么同他说的。
不,不会出事的。
苏岷在心下这般告诉自己,稳婆为求自保,向来会道最坏的结果,当年顾郦娘的情况那般凶险都撑过来了,苏织儿定也能安然度过这次难关。
恰在此时,门内的哭喊声骤然弱了下去,可却并未传来孩子的哭声,苏岷与苏老太太的心皆提到了嗓子眼上,下一刻,见孙氏推门出来,蹙眉面色凝重,一颗心又骤然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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