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织儿故意赖在炕上,只说头疼得厉害,今日便不去了,萧煜见此本也不打算去,但苏织儿以马车都已来接了,不好拂了韦大将军夫妇的意,让他不得不去。
萧煜出门前,苏织儿叫住他,掀开棉被下了炕,替他好生整理了一番衣襟,旋即抬眸久久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用目光细细描画着他的眉眼,似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
见她古古怪怪地一直盯着自己看,萧煜忍不住玩笑,“怎的,是怕我不回来了?”
苏织儿闻言勉强扯了扯唇角,伸手抱住萧煜,将脸贴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口中喃喃,“夫君,天冷,早些回来。”
萧煜只觉今日的苏织儿好似对他格外依恋,他垂首在她朱唇上轻柔地落下一吻,低低应了句“好”,“还有你在家等我,我定会尽快回来。”
苏织儿闻言笑意微滞,却是没有接话,只转而催促:“快去吧,莫让车夫等得太久。”
萧煜微一颔首,提步出了内屋。
苏织儿站在原地,须臾,又忙不迭爬上暖炕,推开了窗,依依不舍地望着萧煜离开的背影。
那厢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站在柴门处折首看来,勾唇眉眼温柔地冲她笑了笑。
苏织儿亦强忍住亦夺眶而出的眼泪,佯作自然地招了招手,回之一笑。
直到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终是忍不住落下窗子,伏在炕上掩面痛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苏织儿背手擦了眼泪,拖着身子爬起来,收拾起了东西。
她骗了他。
等他回来,大抵见不到她了,因得她已决定独自一人前去禹葵。
苏织儿哽咽着收拾了两件衣裳,又翻出了家中藏财物两个布袋子。
其中一个里头是些碎银子,还有一个大的袋子,藏的是当初韦泊言给的二十两黄金。
苏织儿倒出一部分碎银,本拿了六两黄金,但想到萧煜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她翻出藏在另一处的一枚玉佩,又放回去三两黄金。
这枚玉佩是先前她自那方升身上拽下来的,当值些钱银。
收拾罢,苏织儿背起包袱,在内屋环顾了一眼,视线瞥见那搁在窗台铜镜下的一枚木簪,忍不住上前拿起,握在了手中。
这是萧煜为了哄她开心,亲手为她做的,苏织儿鼻尖酸涩,下一刻,涌出眼眶的泪水便不受控地滴落在那木簪上头。
她手指收拢,握紧那支木簪,抬手将它插在了发髻之上,转而擦干了眼泪,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内屋。
她将屋门闭牢,方才踏出院子,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儿骤然响起。
“织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苏织儿步子一滞,抬首看去,便见牛三婶拎着水桶,似乎才从河岸边提水回来。
她抿了抿唇,勉笑道:“婶子,我……我有些事要办,要出趟远门,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应当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出远门?”牛三婶纳罕不已,“你要去哪儿?那周煜呢,不随你一道去吗?”
苏织儿摇了摇头,“不了,他是流人,不能随便离开沥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