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福有些不安,时不时瞟一瞟院门。
她心中一动,起身道:“太晚了,我去睡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双福开心地点了点头:“姐姐自去休息,有什么事叫奴婢。”
秦小良打着哈欠进了门,一口便将桌上的油灯灭了,她却并没有上床,而是贴在门口听外头的动静。
外头有些微凌乱的脚步声响来响去。
她将门扒开一条缝来,瞧见双福竟然没去睡觉,而是在院中不安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盯着门口,不时又深吸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果然开了。
几个黑影站在门口,只有一盏微黄的小灯笼,若隐若现。
黑夜里什么都瞧不见,秦小良拼命趴在门缝上,终于趁那灯笼光一闪而过,让她瞧见前头那面白无须之人正是苏玉墨。
他此番连门也未进,只是勾头往她的屋子瞧了瞧,屋内灯已灭了,想必已经睡了。
双福立马耷拉着脑袋小跑上前。
几人一声未出,便悄默默地关上远门走了。
秦小良看着上空那盏橘子大的灯笼光晕摇摇摆摆地消失在黑夜里,叹息一声回到床上。
这些日子双福这般盯牢了自己,原来是受了他的指使。
秦小良在黑夜里熟练地拿出刻刀在墙上又划拉了一道,他们已经一百个时辰未见了!
好在如今有双福在,原本还以为两人彻底隔绝,原来他一直都在。
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秦小良心中安稳许多,慢慢困意袭来,落进了梦乡。
“不要!”
不知睡了多久,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不自觉地喘着粗气,浑身全都叫汗打湿了。
她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如黑夜中的猫一般闪着幽光,四下黑漆漆却什么也瞧不清。
方才她方睡着便做了个噩梦,梦中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四顾之下苍野茫茫,再不见李辰舟的半分身影。
她在梦中问了许多人,所有人皆茫然地摇头,都说没有见过他。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在这个世间一般。
心中的失落与悲苦一时让她喘不过气来。
秦小良不敢想,竭力按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
只是,此番挑这个时间考试,自己等人被关在此一个月,不得不说恐怕是他故意为之。
为何要如此?
特意将自己支使开,岂不是说明此次之事很是凶险,他对自己要做的事,并无十全的把握?
想到此,她嗓子发干,喉头发紧,心中愈发不安。
恨不得立时飞出去,与他在一处。
不过临行前,他让我要相信他。
我自然该相信他,不该如此胡思乱想。
左右睡不着,秦小良索性下了床,打开门行到屋外,残月如血,春风和煦,万籁俱寂。
那方石头静静地立着,十日过去了,她还一动未动。
一只夜莺自上空扑棱棱地飞过,给原本死寂的夜色添了一丝生机。
秦小良心中喘息未定,却感到指尖发痒,突然想要动手。
她自腰侧抽出刀来,锋利的刀刃闪出一丝寒光。
镇魂碑,安魂定魄,为亡灵指引一条归家的路,或令其消除所有怨怼,早日超度来生。
人死身消。
可还留在世上的人呢?
忍受着亲人逝去,爱人不见,友人消亡,孤独地活在这世上的人,她的心空落落无处安放。
秦小良想起梦中孤寂的恐慌,一时心口愈发堵得紧。
她的镇魂碑,所要安的,并非只是亡灵,还有这活在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