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已经有许多人从自己面前飘走,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救下他。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也快要到了,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李辰舟停下身来,捂住嘴咳嗽几声方道:“你是去苍西之地的吗?”
那衙役无力地点了点头而后道:“我乃是,是官差,救救下我,有有重赏。”
“押送的犯人呢?”
那衙役有气无力地道:“都死了。”
说着指了指远处破败的牛棚道:“那里,掉下去,全被冲走了。”
李辰舟看到那里的牛棚,上面腐烂的稻草铺就的棚顶上好大一个破洞。
显然是先前许多人蹲在上面避难,可牛棚经不住这么多人,就塌掉了。
他拼命地划着筏子走到近前,不顾那里一股臭气冲天。
瞧见一头牛已经泡在水里发了臭。
其他再不见半点人影。
那官差瞧见他划过去,以为他也要走,不由大声尖叫道:“救……救我!!!”
叫声凄厉难听。
李辰舟此刻满心都是不好地预感。
若是秦小良在水来之前眼疾手快地上了棚顶,必然会落下去。
那时候水流湍急,就被冲走了。
他站在原地,此刻水已经不再流淌,静悄悄地一片浑浊。
仔细瞧了瞧一周的形容,他断定当时的水是往北流向。
“扑通!”那衙役受不住,跳入水里想要游过来抢筏子,可自己早就是最后一口气在撑着,落入水里连爬都爬不起来。
李辰舟顺着水流,他一边划着筏子,一边想象着自己若是秦小良,可能会走上哪条路。
很快他也走上了去往宜兰城的路。
秦小良是否还活着,这个问题他从不敢去想。
一路上逃难的人很多。
李辰舟虽然自小去了西莽,可到底也是锦衣玉食,便是在秦家,也是吃穿不缺,这还是他长这么第一次真切地面对这样的场景。
灾祸战争,饿殍遍野的形容,只在书上读到过。
可此时逃难的人群,饥肠辘辘的小孩,倒在路边的无名尸骨。无不如一只利爪紧紧攥住他的心。
人间惨剧,莫不如此。
他将自己带的一些干粮,分给了一些小孩,笑着安慰他们道:“再往前走一走,到了宜兰,就有东西吃了。”
连日的奔波,虽在他的脸上落下许多灰泥,可到底掩盖不住他如玉的脸。
小孩子怔怔地点了点头,相信了他的话。
他自己饥肠辘辘,那秋水剑当了拐杖,也如逃难地人一般,一步一瘸地往东边赶。
到达宜兰城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连绵多日的雨也停了下来,西方竟然渲出艳丽的晚霞。
红色的霞光照在斑驳的城墙之上,照在每一个迷惘的人的脸上。
李辰舟站在高耸的城墙底下,苍白的面目也被晚霞染了一层红晕。
宜兰城地势独特,屹立了上百年,从未受过任何灾难的滋扰。连战乱之时,都是众民的避难所。
水灾爆发,方圆几百里的人无不往此处来。
此刻宜兰城城门大开,有许多官差站在城门口处,引导逃难到此的灾民往各个方向分去。
城内设了许多粥棚,正是晚饭时分,蜿蜒的人群排成一条长龙,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晚风如刀一般,已是带上冬日的泠冽。
众人缩着脑袋,麻木地排着队。
与李辰舟一起入城的灾民们欢呼一声,冲上前去也排上了队。
只要有粥棚,队长一些又怕什么!
“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