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上石马前, 在沈母的帮扶上,骑上了坟前的石马。
“驾!驾!”
小少年欢快地笑声传遍竹林。
竹林有风吹来,轻轻掀开他的衣角, 厚厚的帽檐上绒毛微微荡着,好似真的在马上纵情驰骋一般。
秦小良站在一边, 也忍不住微微笑出来。
沈忠将他们送出竹林, 回望远处玩笑的母子。
眼角眉梢具是温柔:“今年除夕夜,我便常带他们来此住了。”
“这是我们全家在此过的第一个春节, 只盼着以后每年春节, 他不是孤独一人。”
秦小良看了看李辰舟,忍不住问道:“所以, 他便是你的儿子, 沈天从?”
那个墓碑上的沈天从?!
沈忠点了点头,而后忍不住蹲下身来。
“可是他分明活得好好的, 你们为何要如此?”
秦小良瞧见那小男孩一张笑脸纯真, 粉嫩可爱, 刚下了石马, 又在竹林里奔跑嬉闹。
看得出来,他喜欢这里。
沈忠也看向儿子的身影,瞧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半晌方道:“去年春天,他发了场烧, 突然晕倒了。”
“小孩子哪有个不发烧的呢。只是没想到,他这一烧, 烧了十几日,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我们这才觉着不对, 着急忙慌地送去看大夫。可是你猜怎么着?”
他嘴上说你猜怎么着, 可是眼睛早已经红了, 手中下意识地捡了根竹子随意拨弄着。
许是太久没有人倾述,白发顺着风轻轻抖动着,仿佛窥探进他抖动的心。
“大夫说他活不过一年了。”
“怎么会?他长了这般大。”秦小良不敢置信,“看起来这么健康活泼,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是啊,他长到七八岁,大夫却突然说这些说他天生心脉不全,只是少时为曾发病,如今既发了,便再收不回去了。我只当那大夫是胡言乱语,还将他揍了一顿。”
“只是天从慢慢地昏迷次数越来越多了。甚至神智不清,可是醒了之后又仿佛没事人一般。”
“去年我们带着他多方求医,最后几个名医皆如此说,我们真的,死了这条心。”
“难道不能医治吗?”
“医治?他这都算不得病,乃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哪里能医。”
沈忠将手中的细竹扣来扣去,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他的一丝心痛:“我真怕……真怕他哪天昏迷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着眼角的泪大滴地滚下来:“天从自小就胆子小,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在陌生地方呆着。”
“想到他可能要离我们而去,我们怎么放心以后放他一个人在那里。那土里又黑又小,他一定会怕极了。若是到时候他害怕,想找爹爹妈妈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胸口大片的起伏,忍不住捂住脸痛哭。
“爹爹!”沈天从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你怎么啦?”
沈忠忙侧过脸,偷偷将眼泪擦了,露出笑脸来道:“你慢些跑,瞧着一身的汗。”
沈天从白嫩的脸此刻一片红晕,绕着爹爹转了两圈后笑道:“爹爹,瞧我堆了个雪人呢。”
果然在不远处,那个凸起的坟堆旁,一片白净的雪。
那雪地上有三个小小的雪人,并排站着,中间的那个小雪人小小的,牵着左右两个雪人的手。
沈天从对着秦小良两人道:“那里很好玩的,你们要一起去玩玩吗?”
秦小良上前道:“小弟弟,听爹爹说你这两天感冒了,姐姐帮你看看好不好啊?”
小男孩立马撸起了袖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