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玉璋,我大约也能知道原因,是怕他像许多高者一般成为负心汉吧,太多这样的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玉璋容貌俊秀,初来京城是极惹人眼的,不少高官都想榜下捉婿,但玉璋之坚定,我是看在眼里的。琼林宴上,他被公主看中,因为不想背叛你,他承了我的人情……”程砚书说着轻笑一声,无奈道:“他一开始以为我害了他母亲,本不想认我的。寿春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被宠的肆意妄为,她若真想得到程玉璋,用些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竟然有这样的事!
江春月大为震撼。
程玉璋从来没有给她说过这些。
所以……前世因为程砚书没有提早找到他,他是一个人抗拒了公主,才导致迟迟没有回来的么……
江春月用手捂住了嘴,仍无法抑制住啜泣。
原来是这样。
前世没有程砚书的帮助,程玉璋他是怎么脱离寿春公主的手掌的,那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考中的进士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呢,有没有她不知道的,她负程玉璋太多啊。
“莫哭,玉璋为你做过许多事,你也为玉璋做过许多,你们的爱是平等的,没有谁欠谁,你们还年轻,总有弥补的机会。”
程砚书说着顿了顿,他捏紧了手,才承受住突然而来的眩晕感,他伸手不经意的扶在窗台上,继续说,他深知若今日不能与江春月谈透,两人恐怕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了。
“你是妇人,对朝政的事是不敏感的,但我听玉璋说,你很爱看书,所以我想向你说说玉璋的志向。本朝历经三百年,已经沉疴痼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我听说,你母亲当年,也曾带着你跟着流民走过。草野如此,朝堂更是风气差,人情世故,派系纷争,国家入不敷出,国库亏空,在这样的时代做事,若是想不染纤尘,一边享受着众人的美誉,一边做些变动是绝无可能的,只有入世才能出世,只有混入众官之流。春月啊,这世上诸君想要做官,想要拿到权力,是为了耀武扬威,便利自己。但玉璋跟我说,他不学姜言只守权而不用权为民争利,不学张烨变革而不守己,他要保身取权,权用于民,此等抱负,令为夫都感叹敬佩。”
“我老了,算不如玉璋,且我为情所困,心胸郁懑,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这危危之大国,还需玉璋去救,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与谩骂,你是玉璋最在乎的人,若能陪在他身边,我想这路于玉璋而言,是繁花之路。”
江春月已经控制不住的哭出了声,即便是知道在程砚书面前这样失礼不好,可是她胸中之悲痛溢出,只能用哭泣来发泄。
是她没有看懂程玉璋,是她糊涂啊。
“我说这些,并非要你一定选择留在玉璋身边,你仍然可以跟随顾桓回到张掖,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曾经有个走丢的兄长,现在你们兄妹三人能聚在一起,也是上天恩赐。”
“我让拾哥儿见见你吧,你这次进来,就是为了拾哥儿吧,那孩子心里也很想你的。”
程砚书看起来很累了,江春月这才注意到他扶着窗台,背脊微微弯着,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
江春月摸了摸泪,向他行礼,声音艰涩道:“今日谢父亲说这些,之前是我一直不敢面对玉璋的情谊,我会想清楚的。”
“嗯,去吧,下人会带你去拾哥儿那里,他还不知道他父亲晕倒,不必告诉他了。”
江春月红着眼睛再次谢过程砚书,跟着下人去见拾哥儿。
她心情很乱,一时也捋不清,但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错怪了程玉璋。
他才不是奸臣,她就知道他不是奸臣,他最爱的便是阳明心学,书房里挂着“经世致用”的醒言,这样烂如泥土的朝堂里,他若真想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