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梁九功微微松了口气,一看那无焦距的眼神,他就知道康熙这只是纯粹的发呆罢了。他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东暖阁里伺候的奴才如获大赦,连忙鱼贯退出,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梁九功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康熙一会,这如往常一般静静侍立到康熙身后,悄无声息地将案上已经凉透的茶盏换了。
即使梁九功的动作再轻,这样的举动也引起了康熙的注意,他瞟了一眼正躬身换茶的梁九功,面上神情舒缓了些:“是梁九功啊,既然来见朕,想必是有结果了?”他一开口就没有任何试探,直入正题,显然这件事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甚至让素来勤政的他连处理政务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是,奴才已然查清始末。”梁九功心中蓦然一惊,连忙垂下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停顿了片刻,突然低声道,“万岁爷,请保重龙体,莫要被不值当的人气坏了身子。”
康熙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心中蛰伏已久的怒气豁然爆发,一挥手就将茶盏扫落在地:“狗奴才,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敢隐瞒一个字,朕活剐了你!”他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不想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原配妻子竟然真的敢背叛自己,何等的奇耻大辱!
扑通一声!梁九公极为干脆地跪下:“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君!”这时候他是真不敢耍小心思,不然可能要被暴怒的康熙当场拉出去打死,到时候可就万事皆休了。
“那赫舍里氏原本咬死不肯承认,甚至嬷嬷们用了些非常手段,都没能撬开她的嘴,直到把她的贴身奴才都逼问了一遍,这才发现端倪……赫舍里氏对其他人受刑漠然以对,唯独司琴受刑不久就主动招认了……四处攀咬皆被识破之后,为保住司琴性命,这才不情愿地承认其自小与司琴感情莫逆,长大后更是难分难舍……”他低垂着头,藏住眼中滔天的怨恨,口中却一五一十地将赫舍里氏的事情倒了个清楚明白,甚至连赫舍里当时的表情和司琴的反应都一一描述了出来,尤其是赫舍里氏对那“司琴”的拼死维护,更是形容得绘声绘色,叫康熙仿若身临其境。
康熙此时早已不复之前的暴怒之态,几乎是瞠目结舌地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所谓“事实”,不过当听梁九功说到赫舍里苟且对象乃是司琴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中带着一丝窃喜,面色陡然一松。虽然这通奸对象居然是个女子有些出乎意料,但比起是个男人更让他容易接受,自古通奸之恶皆源自于混淆夫家血脉,而女子之间便是再亲密些,难道能闹出多大的恶果不成?若当真如此,这赫舍里顶多算是深宫寂寞、私德败坏,尚且算不上通奸吧?
这么一想,康熙心里那根紧绷到极点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自己的名声保住了,但是这口恶气却让他无法忍受。他冷笑两声,赫舍里氏当真养的好女儿,居然教养出一个性好女风的嫡女,居然还敢送进宫当皇后,简直视皇室威严于无物,不严惩不足以彰其威。
梁九功透过光滑可鉴的地砖,清晰地看到了康熙脸色的变化,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扭曲的弧度,继续说道:“赫舍里不忍司琴受刑,不得已招认了两人关系,以求保住司琴性命,但那司琴极为警觉,刑讯之人态度一变,立马察觉到奸情败露,竟然直接畏罪自杀了……”
“真是个聪明人,可惜了……”康熙听到这不由得咬牙切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司琴可比赫舍里聪明多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还不如干脆点速死,也省得日后受到无尽折磨,生不如死!不过这般轻松的死法简直便宜她了,不将之她千刀万剐如何解他心头之恨!
就在康熙以为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前面不过是虚惊一场的时候,梁九功却以头抢地,用颤抖的声音道:“这司琴畏罪自杀后,在处理其尸身时,竟然被发现……发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