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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端上托盘,将上头的大瓷碗放在梁九功面前,倒扣的碗盖一揭开,顿时一阵热气升腾而起,只见大半碗雪白的面条盘在金黄的汤水里,上头还卧着一颗荷包蛋和几根青菜,一股子鲜香味扑鼻而来。

梁九功顿时肚子一阵雷鸣叫唤,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整整一日夜粒米未进了,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难怪全身发软使不上劲,极度的饥饿迫使梁九功顾不得风度,抓起筷子就埋头苦干,只觉得这么一碗简单到平日里看都不屑看一眼的面条,如今吃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隔着蒸腾的雾气,梁九功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酸,他堂堂乾清宫大总管,后宫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居然沦落到没人管饭的地步,那些个狗东西平日里恨不得帮他添鞋面,如今稍微见他情势不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那么一大海碗的面,没一会就被梁九功囫囵下了肚,甚至连滴汤水都没剩下,显然是真饿得慌了。放下空了大海碗,梁九功心满意足的长舒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李德全连忙机灵地往他身后塞了个背靠,好让自个师傅更舒适些。

梁九功顿时只觉得满身酥软,恨不得就这样睡过去才自在,偏偏见着李德全明明忙前忙后地停不下来,就是那嘴跟个锯了的葫芦似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小德子,你这孩子孝顺是足够了,但是这嘴巴不够甜,心肠也不够狠,明哲保身这句话难道师傅没教过你吗?”

李德全正忙着找茶叶给师傅泡上,闻言忍不住回头,眼中带着点茫然,想了好一会才笑着道:“师傅的教导徒儿自然时刻谨记,只不过徒儿自小孑然一身,也没啥大志向,如今世上就剩师傅这么一个亲人了,如何能对您狠心?”

他看了梁九功额头渗血的白布,眼底突然浮起一抹薄雾,连忙转头继续手上的活计,“虽然徒儿不知道师傅身上发生了什么,您老人家神通广大,定能逢凶化吉……”说着声音哽了一下,突然说不下去了,所谓伴君如伴虎,身为乾清宫的奴才,都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则一点小错处就有可能丢了小命,即使梁九功这个大总管也不例外。

梁九功看着自家徒弟背过身隐藏自己的表情,眼底不由得缓缓露出一抹暖意,他如今已年过四旬,从小在后宫厮混着长大,收过的徒弟不知凡几,小德子不是最机灵的,也不是最能干的,却是心底最干净的一个,他自认还是有几分看人的功力,小德子平日里不爱惹事,总是一副好性子,在乾清宫混迹这么久也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若非他时常提携,怕是皇上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但是他就是喜欢这孩子,因为他眼神很干净,没有其他人那种明晃晃的功利讨好,加上还有皇贵妃当年的那点子情分,凡是钟粹宫跑腿的活都让他去。事实证明他没看错人,如今他还没真倒呢,哪些个猢狲都作鸟兽散了,唯独这孩子还能惦记着他老人家没吃饭,总算他梁九功还算没倒霉到家,死到临头还有个孝顺徒弟在跟前伺候,倒也没白活一回。

梁九功招了招手,把李德全唤到跟前,拍了拍他的光额头,笑骂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师傅这回摊上要命的事,这条老命怕是保不住啦,今儿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回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别看、别听、别提!听明白了吗?”他本想吩咐小德子给他收尸的,如今却是歇了这份心思,接下来一段时间,皇上身边必然如龙潭虎穴一般,不出头不冒尖才是保命之道,那些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正好送去铺路,好给自家孩子挪个好位置。

乾清宫大总管的位置眼红的人不少,但是梁九功若是不乐意,便是一时坐了上去也是个死字,这么多年了,皇上身边来来去去不止他一个贴身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