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物,他不介意扶上一把以待日后。
那内应声音有点哽咽地道:“二爷言重了,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老爷子这些年身子不太好,睡得也浅,二爷还是自个进去就好,这些兄弟们就留在外头,免得惊扰了老爷子。”
黑衣人首领闻言连忙放轻了脚步声,对着身后跟着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留下,离得远一些警戒就好,不可发出声响惊吓老爷子。”
黑衣人立刻抱拳行礼,分散退至数丈开外,整个行动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来到内应垂手侍立的一间屋子前,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抬起手放在门上,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推开了眼前这扇仿佛重逾千斤的门扉。
伴随着轻轻地吱呀声,朦胧的光影投入屋内,隐约能看见屋内的摆设,不过一床一桌两椅,寒酸得让他眼眶涩然,他的阿爸当年是何等的英雄了得,在草原上一呼百应,普通的金银珠玉都不放在眼里,毡帐内更是奢华无比,对比如今这番景象显得何等寒凉凄清。
床上一团裹着被子的人影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动了动,黑衣人首领见状连忙走进屋里,轻轻关上房门,连呼吸都放得轻缓起来,慢慢地走到桌子旁便犹豫着停了下来,似乎不敢靠得太近免得惊吓到床上那人。
即使如此,床上那人突然忽地一声坐了起来,突然看见近处的黑影,不由得惊叫一声,畏缩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用苍老颤抖的声音道:“谁?……是谁在那里?”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忧惧。
黑衣人身体似乎晃了晃,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点燃了桌子上的烛火,橘黄色的暖光映照进他的双眼,带上了说不出的深沉阴霾,他慢慢地伸手拉下了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粗犷豪气的面容,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看着床上的老人。
老人突然停止了颤抖,放下了手中的薄被,抬起一张与黑衣人七层相似的面容,愣愣地与他对视着,良久,老人突然气息粗重起来,胸前剧烈起伏,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人,试探着伸出手,不敢置信地唤道:“……罗布藏?是你吗?我的孩子?”
黑衣人猛地双膝跪地,崩溃一般地呼唤了一声“阿爸”,手脚并用地爬到床榻前,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埋头痛哭起来,十年了,他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察哈尔部落在蒙古举步维艰,为了维持着部落的地位,为了把握好对清廷威慑与恭顺之间的度,兄长和自己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为了探听阿爸的动向,赔进去的探子,填进去的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值了!
老人看着眼前长相粗豪,身材高大却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忍不住眼眶通红,颤抖的手抚上他的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喃喃地念叨着:“我的孩子,好孩子!阿爸在这呢!不哭,不哭了。”说着自己却流下泪来,带着纯粹的欢喜和欣慰,本以为此生只能在此默默无闻地老死,没想到孩子还惦记着自己,临死前还能再见孩子一面,便是他今生最快活的事情了。
门内父子共聚天伦,其乐融融,门外却步步杀机,血流成河,那名内应咧着嘴露出嗜血的笑,面对眼前宛如地狱的场景大为满意,一个个黑衣人在无声无息间倒地,然后被黑暗中伸出的匕首割断喉咙,抽搐着失去生命,虽然黑衣人称得上训练有素,但是比起真正的杀手可就不够看了,不过几刻钟的时间,整个小院里再也没有黑衣人存在,连同尸体都一并被处理干净了。
内应侧耳倾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面上诡异的笑容越发扩大,他身后再次涌现一批同样装扮的黑衣人,这些人无声地对着内应躬身行礼,然后站在死去的那批人同样的位置,甚至摆着同样的姿势,若非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仿佛之前杀戮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