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秉公执法,得罪了皇室的做法, 凌大人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河道之事牵扯人之多,非旁人能够想象。
之前虽有一批官员落网, 可尚未伤筋动骨,此时见了公主与驸马都未能幸免,顿时害怕了。
驸马落网,其他人为了保护自己,疯狂反扑,各种奏折不断。
三人成虎之下,凌大人被抓进了诏狱。
若不是当今首辅高大人是凌大人的座师,联合众人上折请愿,恐怕凌大人此时还在牢狱之中待着呢。
“听说皇上当时很生气,真打算办了凌大人。”同窗忿忿道。
话语间,无不是对于皇室隐约的指控与失望。
“人各有私。”宁颂评价道。
皇上也是人。
听完了八卦,宁颂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平静。
传闻从京城传到了临州,其中当然有着无数的信息扭曲与加工,可纵然如此,隔着时间、地域,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艰险、肃杀。
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卷入旋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个道理宁颂清楚,身在局中的当事人当然更清楚。
可他仍然选择去干。
这让宁颂感到敬佩。
聊完了八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宁颂按道理应当进入状态,开始学习,可不知道为什么,仍然久久未能平静。
半晌,他叹了口气,找出自己之前搜集的邸报来,按照时间往前翻。
一条客观、平静的叙述夹杂在其中。
“大雍一百一十四年七月,大洪,淮河决堤,死伤数千人。”
正式去年七月。
七月的时候,细柳村也下了十几日的大雨。
有数千人的生命葬送在了这场大雨中。
然而,无论凌大人还是宁颂,甚至是许多人都清楚,宛如疗伤,只将贪污者绳之以法,是治标不治本。
在学习之余听了这么一个故事,无疑对于宁颂的心情有所影响。
好在他是一个乐观且擅于调整自己的心情的人。
问题在那里,总会有人去解决。
在其位谋其政,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考生,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重要考试,应当做的是好好应考,而不是想七想八。
更何况,有凌大人这样的人在,大雍的官场看起来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无论是说他自欺欺人也好,埋着脑袋装鸵鸟也罢,宁颂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备考上。
院试是最后一关。
或许是由于临州的官场有所变动,亦或者是学政大人业务繁忙,府试之后,大约过了十日,就开始了报名的流程。
“这一场就是最后一场了。”
考过了县试与府试,学子们已经获得了童生的资格。可童生与秀才功名到底不一样,没有人愿意再考一年。
“……可是,好累啊。”
不光是同窗,在接连几个月一场又一场的考试考下来时,宁颂本人也有着一种疲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