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那一瞬间,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
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伏月。
「婚纱我已经挑好了,明天一起过来试试吧?」
我的心一瞬凝结成冰,扯动唇角,半晌才露出个十分惨淡的笑容来。
伏月,那是席渊心头最珍而重之的一抹白月光。
我拼尽全力想要的,来自席渊的一点点偏爱,只要她勾勾手指头,他就肯尽数奉上。
「席渊……」我抖着嘴唇,拼命想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你骗我,你要结婚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对不对?」
席渊偏过头去。
酒席间烟雾缭绕。
隔着一层朦胧的灰白色,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没有情绪的、冷冰冰的声音:
「姜妙,这是你欠我的。」
是吗?
从我的位置,到钟衡坐的主位,不过五步之遥。
这五步的距离,却好像把我和席渊之间的五年,都走完了。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到底,欠了他什么呢?
人生中的前十八年,是他替我顶了父母的宠爱。
相识后,也是他一直在享受我卑微的讨好。
这个疑问我思考了五年,如今依旧没有答案。
「等等。」
我在钟衡前面站定,刚要举起酒杯,原本在一旁埋头干饭的钟以年,忽然起身挡在钟衡身前,笑嘻嘻地说:
「我叔叔醉了,不能再喝了,这杯酒我就替他吧?」
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我手中接过酒杯,仰头把酒喝干净。
钟以年并没有立刻把杯子还给我,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你的杯子。那就算你敬过了,好不好?」
不等我回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压低嗓音道:「别喝了,你脸很红,回去坐着吧。」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额角还粘着一缕湿发。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二次替我解围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席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眼神沉暗,脸色十分难看。
一阵突如其来的报复的快感,让我摇摇头,重新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倒满酒,跟钟以年手里的空杯子碰了碰:
「谢谢小少爷替我解围,还是我敬你吧。」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阻拦不成,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别叫我小少爷成不?我叫钟以年。」
「……钟以年。」
他湿漉漉的眼底像有光忽然亮起:「你真的喝太多了,赶紧回去吧。」
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原本翘起的唇角忽然平了,「等下,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2
我做梦也没想到。
最后不是钟以年送我回家,而是我跟他回了家。
不仅如此,我还把他给睡了。
酒局过后,钟衡谢绝了席渊接下来的行程邀请,摆手示意自己要回家了。
席渊问起合同的事,他不置可否,只用目光往我身上淡淡一扫:「席总,你有个好妹妹啊。」
就是这句话,把我彻底推进了地狱。
钟衡走后,席渊说要给我醒酒,去倒了杯冰水过来。
我喝下去后,腿软得站都站不稳。
他抱着我,一步步走到灯光昏暗的停车场,把我放在柔软的车后座上。
又在我冷凝又沉痛的目光注视下,拿走了我的手机。
「席渊……」因为没有力气,我只能喃喃道,「你连最后一点生路都不给我吗?」
「妙妙,钟衡喜欢你,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