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加班,只是心中装了太多事,一件一件梳理下来,就用了很久。
原本我是想回家的,可是忽然记起之前有些东西落在了席渊家里,还是决定过去取一趟。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席渊还没换门锁。
我只是尝试性把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就把门打开了。
片刻的愣怔后,我走了进去,然后就被铺天盖地的酒气淹没。
我皱了皱眉,按亮了客厅的灯。
原本颓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等看清我的脸之后,嘴唇颤抖了两下,脸色忽然变得一片惨白。
我从未在席渊眼中看过如此深沉的绝望,海洋漩涡一般,拖着人无限往下坠落。
「妙妙。」他忽然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妙妙,你回来了?」
语气小心翼翼,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我,是什么珍贵又易碎的瓷器。
从前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有伏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笑。
席渊伸出手,好像想碰一下我的肩膀,我却飞快地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席总,我们非亲非故,还是不要动手动脚了吧?」
我淡淡道:「我是回来取东西的,拿完就走,你不用担心。至于这戏,你也不用演了我们都很清楚,之前你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装出一副深情被辜负的心痛模样,无非是想让我心软,回去继续帮你的忙,不是吗?」
人类天性如此。
席渊一开始就没珍惜过我的心意,又怎么会在我被他亲手送出去后,真的幡然醒悟呢?
演戏罢了。
或者也有真的懊悔过,但说到底三分真七分演。
而人演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模样,无非是为了求得什么。
显然,我的设计能力对席渊来说,大概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不舍得放过我。
一瞬间,他眼里的绝望就更加深沉。
「妙妙,我不是……」席渊的嗓音无比艰涩,「我之前误会了,你父母的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茶几上除了烟头,还散落着几张纸。
纸上写的东西很明白。
当初,席渊的亲生父母和我爸妈合作创业,但由于我被人拐走,爸妈无心工作,反而让他们寻到可乘之机,吞掉了公司不少股份。
后来我父亲察觉到这一点,想干脆把两家的股份分开来,没想到对方竟然卷着所有的现金流跑路,还在半路出了车祸。
两个成年人当场死亡,席渊也受了轻伤,陷入昏迷。
等他醒过来,伤愈出院,我父母便不计前嫌收养了他。
他们对席渊不算差,只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让他未来有机会,一定要把我找回来。
看到这里,我一下就什么都懂了。
席渊为什么会说我欠他的?
有那样一对重利忘义的父母,又带着他卷钱跑路,他们会怎么给席渊洗脑,自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我爸妈真的收养他之后,对他并不算特别好,席渊便越发觉得他们亏欠了自己。
他们走后,他就把这种怨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放下那几页纸,再看面前的席渊时,忽然觉得过去那义无反顾的执着太过可笑。
其实钟以年是对的。
倘若没有那晚的迎头痛击,我还会陷在席渊钝刀割肉般的拉扯里,温水煮蛙,慢慢习惯这种绵长无休止的疼痛,直到彻底变成他的傀儡,永远清醒不过来。
其实是钟以年救了我。
想到这里,我把那几张纸甩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