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蒋中朝的眼里,蒋俞白再怎么花钱,因为价值观已经摆在那了,他知道这不是个正经的事,所以心里有分寸,就算放任他玩车玩表玩女人,他心里也有个度,知道花钱花到什么份儿上就得停。
但是创业这个事儿不是,因为他觉得那是正事儿,所以这就成了一个无下限底洞,一开始能要一千万,明天出了窟窿他就想拿一个亿去填窟窿,前边沉没成本已经这么大了,后天再出问题,就得是十个亿。
成了,皆大欢喜,但如果败了,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十个亿,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可以试错的数字。
因此,在蒋中朝看来,花钱都是小玩小闹,创业才是真败家,一千万他扔河里,好歹还能听声响,但拿去创业,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最关键是,那时候他的果汁厂运作的很好,蒋中朝认为蒋俞白完全没必要去做风险这么大的事,毕业之后直接接手果汁厂就可以了。
可那时候志向比天高的蒋俞白怎么可能同意,觉得自己的辛苦被否定,怀才不遇。
蒋中朝觉得蒋俞白之所以会那样任性,是因为他就不懂得钱来之不易,于是在他大二那年,把他丢进了小山村。
蒋俞白到现在还记得蒋中朝说的那句话。
“你以为就你辛苦?还是你以为你的辛苦值一千万?你知不知道一千万是什么概念?你去看看他们,他们一个村子的人,哪个不比你累,不比你辛苦?起早贪黑的种水果,只要喘着气儿就不敢离开那个村子,但是整个村子的人加起来,一辈子都凑不够一千万。”
尽管后来蒋俞白知道,当时蒋中朝不让他创业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许婉楼的父亲,一些不可言说的缘故,他们家必须韬光养晦,不能轻举妄动。
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然后蒋俞白就真的去了。
也是真的见识到了蒋中朝口中的那个世界,那个连“打工”两个字都让当地孩子倍感憧憬的世界-
在陶竹的眼里,从她认识蒋俞白那天开始,他就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只有被人求着他的份儿,她从没见他跟谁扶过软,低过头,无所不能。
可就是在这个晚上,九天六百米高空之上的安静机舱内,她第一次见到了蒋俞白郁郁不得志的表情。
原来,他也有他的可望而不可即。
蒋俞白低低地说了很久的话,在寂静的机舱里平静地剖开自己的内心,直到机舱灯打开,亮黄色的灯照进他疲倦的眼底,他才从情绪里走出来。
他的手从她的脸上滑落,沿着脖颈,手臂一路蜿蜒至她的手,他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很轻地握了一下,语气里像是疼爱,又像是无奈,呼吸在她耳鬓摩挲:“小丫头,你说你怎么这么会问呢?嗯?”
陶竹从来不知道他那年去繁春背后还有这样的渊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只手覆在他宽厚的手掌上,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