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坑老子?小心你的头!”
博尔赫一个手抖,彻底恭敬地弯下腰,左手飞快翻动光脑的入账记录,把昨夜从他那赚的子儿有一分算一分吐回去。
“哪敢啊!我哪敢啊!”博尔赫扯着嗓子哭嚎,“我老骨头一把了,半只脚迈进坟。要不这样,我白送您两瓶a级机油,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屁一样放了吧?”
客人没了钱,可以是儿子,也可以是爹。
地球脐带联盟,那等层次的势力,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白送?”那人转了转眼珠,红血丝向丘壑一样切向延展,“这词儿不好听,我是联盟成员,又不是什么强盗。”
“您是我大爷都行——我孝敬您!”
博尔赫连忙改口,不容推辞地摆上两瓶机油,目光落回到地面。
这小店能在荒郊野岭开到今天,少不了博尔赫勤勤恳恳的努力和见风使舵的机灵。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世上再没人比他清楚了。
他本分老实低着头,没有要检查那徽章真伪,或是要抬头看那人模样的意思。
直到风铃声再响起,店内彻底没了那高大的踪影,博尔赫才直起腰,把手里上好扳机的枪重新放进暗格,嘀咕几声不堪入耳的脏话。
放眼望去,店内那三三两两的醉鬼就像被机关枪扫射了一样,齐刷刷趴在桌上,博尔赫一看便知,短时间内没人会再醒来。
他垂眸,刚刚的惶恐与恭维尽数消失,百无聊赖地开始今日第六十三次清点酒瓶的数量。
由于年轻时四处闯荡,他的手指粗糙,关节处肿大,茧子几十年也没见消,划过酒瓶时会蹭的它们砰砰作响,跟冬日的风铃一样脆生生叫唤。
不一会儿,酒瓶不叫了,风铃也照旧静着,博尔赫望向窗外,那人还倒在地上。
博尔赫没起身,反而向后躺,头倚在金属柜子上。他没喝酒,目光却没来由涣散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认了吧,认命了,这本来就是我的选择。”他想。
博尔赫是海城人,父母早死,他跟着师傅在城里闯荡。戎马半生,在一次冲突中没了师傅,自己堪堪捡了半条命,后来就大彻大悟般决心从那欲望之都逃出来。
一朝之间,城里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见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骂声和不知何时会响起的枪声也不见了。
博尔赫是不后悔的,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感觉愈发坚定。
他由衷感激当年的自己舍弃繁华来了这里苟命,只是看着满天白沙和比白沙还萧条的经济,博尔赫还是会时不时做个关于海城的梦。
噢对,还有刚刚那个男孩——叫什么来着?——祈夭!他也常常让自己想起海城。
那男孩是十二年前跟他爷爷一起到这儿的,他不常来光顾,来了也只是买抑制剂或者营养液,顶头了买瓶润滑剂,绝不奢侈。
他年纪虽小,但不好忽悠,多一分都坑不到。
祈夭的成长性机械右臂让博尔赫由衷感到亲切。即使博尔赫在这地方呆的时间比在城内还长,但他始终把那惊心动魄的青春当做故乡。
在城内,博尔赫见过大小固定的义肢,顶多是根据购买者的尺寸再二次加工一下,祈夭的右臂却能跟着年龄一起成长。
这类高级义肢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博尔赫现在想来还是会觉得匪夷所思。
但就像没人问起博尔赫沾满血腥气的曾经一样,他也从不过问那高级玩意儿的由来。
博尔赫觉得祈夭这孩子神奇,有年轻时自己的灵气,又有暮年的他经历风霜后的通透。所以即使他年纪小还不给自己无脑送钱,博尔赫依旧乐意多跟他聊几句。
而每次闲聊的话题,绕来绕去最终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