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沉着一张脸把他们逮回去。
一个蛀牙,一个高血糖。
都是被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过,不能碰一丁点甜食的病患。
“前两年去医院看周爷爷,还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走错病房了。以前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一个佝偻的瘦老头。”
宋婉月低头抹了把眼泪。
周温阳看着她,想为她拭去眼泪的手停顿一瞬,又狼狈地收回去。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他安慰她。
最后一次见到周爷爷,他偷偷塞给宋婉月一罐糖,说是她的新婚礼物。
还笑着小声嘱咐,别让她妈妈看到。
宋婉月吸了吸鼻子,擦干净眼泪。
对啊,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而且最难过不该是她,是周温阳。
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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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柏庭的电话打来时,她脸上的泪水还没完全干涸。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阴郁情绪稍微好转。
可在听清他话里的内容时,她愣了愣。
“我到沪市了。”他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宋婉月有些措手不及:“不是明天吗?”
她甚至还打算约姑姑婶婶们明天来家里吃饭,正好让她们也见见段柏庭。
以此打消她们对他的偏见。
段柏庭语气平缓:“正好今天有时间。”
宋婉月犹豫的看了眼身旁的周温阳:“我在墓地呢,给周爷爷扫墓。”
周爷爷。
段柏庭刚下飞机,昨晚临时改了行程,守夜一夜未眠,天亮就搭乘最早的航班来了沪市。
听见那个“周”字,镜片下的眼暗了暗。
面上却毫无变化,声音也是,冷静的听不出半分异样:“是吗,按理我也该去祭拜一下。你把地址发给我。”
宋婉月又看了一眼周温阳,然后才将墓地的位置报给他。
电话挂断后,她和周温阳说了这件事。
“你们好像还没见过面,正好这次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周温阳低下头,专心清扫墓碑,似乎低嗯了一声,可声音太轻,宋婉月没听到。
她怕段柏庭找不到位置,另外又发了个定位。
差不过半个小时,他就到了。
墓地的人渐渐多了,临近年关扫墓的习俗一直都有。
往日清冷的地方,最近反倒热闹起来。
段柏庭是在家中守完夜,直接过来的,连身上衣服都没换。
一身黑色西装倒算应景。身上那股清冷的香烛气息还未完全消散。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将手里那束黄白菊放在墓碑前。
过去上了三柱香,看见墓碑上的名字和去世日期。
去年才过世。
上完香,插在墓前。
他站直了身子,用平缓的声线与周温阳打过招呼。
右手伸出,简短的自我介绍:“段柏庭,宋婉月的丈夫。”
简而精,将他的身份介绍的十分清楚。
周温阳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
通宵熬夜加上舟车劳顿后的淡淡疲倦早就被他很好的掩盖在镜片后方。
男人面容平静,说话语气也未见起伏变化。
但周温阳还是察觉出一丝微妙的异样来。
他伸出手,和他简单交握:“周温阳。”
身高相近,身材相仿的两个男人,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周身的气质。
一个清冷矜贵,深不可测。一个桀骜不驯,性情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