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裹在衣服里的猫崽,就出去了。
方廉新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东西,过了一会儿,从灶台底下扒出一个红薯,这是他们的晚餐。
他扒开后用手指捻了一点,不烫了之后,送到小猫的嘴边。
小狸花只是嗅了嗅,却没有自主进食,歪过头朝着其他方向叫了叫,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小猫是不是太弱了,犹豫着是不是要强行给它喂到嘴里。
“让开吧。”
林涵芝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破了边的碗,碗底下有着一层奶白的液体。
母牛刚生完崽,虽然不是奶牛,但还是能挤出一点奶。
那母牛,他们照顾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是他们帮忙接生的,性子很温顺。
原则上肯定是不可以这么做的,如果被逮到怕是又一场风波,但现在还哪有什么对错。
这小猫看着还没有一个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她用草棍沾了一点牛奶,小心地送到小猫鼻端,然后神色紧张地盯着。
两个快五十岁的人一起屏住了呼吸,像两个小孩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幼小的生命。
小猫像是没力了,只有微弱的呼吸,叫都不叫一声。
颤颤巍巍的奶珠滴落到林涵芝的裤子上。
林涵芝有些失落,她把小猫放到腿上,打算换个工具。
“你看……”方廉新的声音传来。
小狸花湿润的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林涵芝的裤子,但是奶珠已经渗到裤子里,什么都没吃到,小狸花轻轻地喵了一声,像是乞食。
林涵芝忙又沾了一点给它送过去。
这次,小狸花这次很快就有了反应,伸出粉嫩的舌尖舔食起来。
林涵芝松了口气,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方廉新也笑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天,试图把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她好久没笑过了,哪怕是这样苦涩的笑容。
妻子小时候养过猫的,总和他说,她养的那只黑猫有多厉害,抓老鼠,逮麻雀,和野猫打架从没输过,狗见了都要绕着走,那是他们家的大将军。
他知道他不该把小猫抱回来,他们连自己都过不好,如何再接济一个生命。
可生活总要有一点希望,就算资源再匮乏,人的精神世界也需要得到一些慰藉。
有希望,才能咬牙继续走下去。
小猫吃的很慢,两人轮流都喂了一会儿,碗底的牛奶见空。
最后还嫌不够,舔着林涵芝的手指,林涵芝试着捏一点红薯给它,竟然也舔着吃了。
“难怪都说馋猫。”方廉新笑着道。
“这像不像咱们棠棠小时候?”林涵芝将小猫抱到怀中给它保暖,脸上露出一丝怀恋的笑容,“弱得好像养不活一样,可她就好像知道自己很弱,所以咬着奶嘴不放,整个产房,她是最能吃的。”
她说:“我的女儿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就算是坏人,也不能。”
方廉新拿着碗,连忙点头应是:“我闺女哪有那么笨……”
咚咚!镗镗!
屋外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维护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打倒阶级敌人!”
那口号听在他们耳中,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让人彻骨绝望。
谁是阶级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