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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那年, 律哥儿才走,侯爷竟连问也不问我一声,便将行哥儿朝我屋里一塞, 嘴上还说着, 行哥儿是个懂事的, 又刚没了亲娘, 也是个可怜的,从今往后便由我来抚养, 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他凭什么?!”她嚎啕大哭, 直问到何嬷嬷的脸上, “何嬷嬷,你说他凭什么?!假的便是假的, 无论再怎么长得像,便是跟我的律哥儿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 行哥儿他永远都当不了我的律哥儿!”
何嬷嬷叹息一声, 上前轻抚着侯夫人瘦弱的脊背。
她是侯夫人的奶娘, 她怎会不知这些年来侯夫人心里有多煎熬。
行哥儿不讨侯夫人的欢心, 侯爷又是个让人心寒的,每年律哥儿的忌日前后, 总是留宿姨娘的屋里,哪还有心思记起他的发妻和已夭折多年的嫡长子。
有着三妻四妾、只图自己心里痛不痛快的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只是苦了侯夫人和行哥儿了。
云初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转身便要离开。
才转过身,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深的凤目中。
谁能料到裴源行就站在她的身后。
云初的指尖轻蜷了一下。
也不知他在外间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云初握紧了手中的托盘,压下心底的那丝窘迫,进了内室。
听见有人进来,何嬷嬷收回搭在侯夫人脊背上的手,讪讪地看着云初:“有劳少夫人了。”
“何嬷嬷客气了,这原是我份内之事。”
何嬷嬷上前几步,殷勤地伸手接过托盘:“由老奴来喂侯夫人喝药吧。”她勉强挤出个笑,“少夫人辛苦了,此处有老奴看着便够了,少夫人还是先回屋歇息去吧。”
云初了然于胸。
何嬷嬷不愿劳烦她固然是真,恐怕也有几分不想让她窥探到侯府私密事的心思在的。
云初来到床榻前,向靠在迎枕上的侯夫人屈膝行了个礼:“母亲,您好好静养,初儿就先退下了。”
侯夫人极轻地点了点头,面容仍带着几分憔悴:“快回去吧,这里有何嬷嬷伺候就行了。”
云初掀帘走出内室,裴源行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仅怔忪了一瞬,便与他擦身而过。
再过不久她便要离开这个侯府,府里的恩恩怨怨她管不了,也与她无关。
她径直回了听雨居。
踏进院门,留在听雨居的玉竹便向她迎面走来。
她扶着云初进了屋,不解道:“少夫人,世子爷没跟您一道回来吗?”
云初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他为何要跟我一道回来?”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今早您去了兰雪堂没多久,世子爷便回了听雨居,见您不在屋里,便问奴婢您去了何处,奴婢说紫荆方才已传了话,侯夫人身子不适,少夫人去了兰雪堂侍疾。世子爷听奴婢如此说,转身便离开了听雨居,奴婢还以为世子爷是去兰雪堂找您去了。”
云初顺势朝身后的方向望去,想起了僵立在外间的那道身影,静默片刻才开口道:“他……留在了兰雪堂。”
玉竹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说得有道理,侯夫人是世子爷的母亲,侯夫人病了,世子爷服侍病中的侯夫人也是应当的。”
云初不欲多谈此事,淡声道:“这会儿觉着有些干渴,替我倒杯热茶过来吧。”
玉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憨一笑:“奴婢这便去给您倒茶去!”
云初在临床的大炕上坐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裴源行找她是有何事。
今日她去侍疾,其实是带着几分私心去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