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能逐步退化后,生命的戛然而止。
我站在格格不入的山谷,目送一个部族无声的陨落。
“如果以后不会再有新的白金之子诞生……”我不知道是说给梅琳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回去就把学院的造物实验给扬了。”
但我们都知道,禁忌实验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屡禁不止的,只要有利益,就必然会在我看不到的黑暗角落生根发芽。
“算了。”我改口,“还是去薅地底下那群诺克斯之民的库藏,早点完善早点结项。”
生命的诞生并没有错,错的是让它们诞生的研究者,在交界地谈伦理是谈不通的,得用这边的规矩才行。
比如成王。
我的脑子转过好多遍,脚下不停,往桥边的空地走去。
那里聚集了一群尚未走到生命终点的幸存者,为首的是一个风烛残年,明显时日无几的老人,狼少女勒缇娜正在搀着他。
这两人一个没腿,一个有腿和没腿差不多,能站得住全靠四条腿的罗伯狼撑着。
我顿时加快了脚步。
艾尔帕斯,白金村村长,一个无法直起腰,双脚畸形,只能跪在地上佝偻着背仰起头的长胡子老人。
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老人亲昵地抚了抚勒缇娜的发顶,从破烂的衣袖中取出半块古朴的符节,珍而重之地交予她。
“我就要死了,白金村就要完蛋了,这是白金之子无可避免的宿疾,但你不一样,勒缇娜,你还可以走的更远。”老村长对着唯一有出息的,能走出白金村的骄傲殷殷嘱托:“拿上这个,和你的伙伴往雪山去,去找我们的理想乡,那传说中的纯白之城艾比昂——”
说到激动处,他不得不停下来,费力喘气。
勒缇娜垂着头无声落泪。
老人注意到我的靠近,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有些歉意有些感激,似乎想说点什么,我立刻停住脚步,连连摆手,示意他可以不用管我。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什么重要说什么,多余的寒暄、礼节、交际全都可以不用。
我的动静惊醒了勒缇娜,她飞快地擦去两侧湿润的脸颊,保证道:“我会的。”
“去和她说说话吧。”老人再次摸了摸她的头,“我再看看这里。”
上次见面凶得和头狼一样的勒缇娜于是听话地朝我走来,收敛了浑身都攻击性,在我的默许下与我错开坐下。
互相沉默了一会,她开口:“招待不周。”
“我不在意这些,”我目光远眺,看着空气中涌动飞舞的尘埃,那是新逝去的白金之子们,语气平淡:“你们应该也不是,不然也不会想到向我求救。”
“说起来,”我困惑道:“怎么想到向史东薇尔城送信?上一次见面你还挺不待见我的嘞。”
勒缇娜收回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我见过你毫不犹豫的救人,也听过你的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我眨了下眼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褪色者?油盐不进我行我素的独行侠?扛着魔法阵抡人特别痛的观星者?”
勒缇娜噎了一下:“不是,那是你给自己的定位吧,我听到的歌谣完全不是这样。”
“……歌谣?”
“徘徊在交界地的灵马骑士,假如有一天落难了,就尝试着向她呼救吧——”勒缇娜的歌声喑哑,“风暴之城的新主,魔法与双剑的褪色者,骑士、女巫、城民们的……”
“等等等等——”
我坐如针扎,坐立难安,欲言又止:“……这都啥啊?”
勒缇娜体贴地停了下来。
“在商人、流浪者、玷污者们传唱开的,还有别的版本,要听吗?”
“谢谢,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