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还敢口出狂言!给绑起来!”
大敌当前,人人心理压力巨大。盐帮成员自己先内讧作乱,他们自觉颜面无光。大声呵斥沈铁盘,以澄清自己并不知情,更不会护短。
阮晓露观察这几人神色,确实是愤慨不已,不像被沈铁盘拉拢过的。
王擒龙殷勤问:“这厮可伤着姑娘?”
阮晓露揉揉手腕,笑道:“我放翻这两人的时候,好像是有点扭到。没关系。”
此时岛上人众听闻异变,都围了来,里三层外三层站了一圈,很多人并不止情况备细。听阮晓露语调轻松地说出“放翻两人”,不由大为震撼,肃然起敬。
哗变之事已经尽人皆知,需要即刻解决。但也不能解决得太急躁,给下层人众造成一个“高层火并、与我无关”的印象。
她让人把五花大绑的沈铁盘押到娘娘庙外面空地。岛上岩石崎岖,没有路,沈铁盘摇摇晃晃地跪在石滩上。
“方才不少灶户朋友已经听到了。”阮晓露指着沈铁盘,朗声道,“我拿下他,不是因为他得罪我、暗算我。是因为这人贪生怕死,意图投降女真、投降官府,把这千百灶户乡亲都出卖给强权,让你们一辈子受人欺压,一辈子摆不脱苦日子——他却忘了,正是因为千百年来,灶户备受剥削、生计无着,才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买卖私盐,才有了各路盐帮,才有我们这群人。而你,你也是灶户出身,如今遇到危机,不思解决,反而妄想出卖灶户,让他们重新当牛做马,完全违背我等初心,绝无可恕!”
沈铁盘面色灰败,知道自己孤掌难鸣,大约没好下场,忽然眼中滚泪,喊道:“说我灶户出身,说我忘本?呸!就因为我是灶户出身,我才知道,我们这种人,投胎投了一条贱命,命里就该当牛做马、忍饥挨饿,守着万亩盐田,自己 却吃不到一粒好盐,有口气活着就是老天垂怜……这种日子,你们这些英雄豪杰可能觉得苦,但我们早习以为常!祖宗十八代不都是这么过的?这世上,谁富贵,谁贫贱,都是命中注定,谁妄想改命,谁遭天谴!今日我们的处境就是明例!”
他鼻青脸肿,牙齿脱落,说得含混不清。然而许多灶户都听得落下泪来。他们的贱籍代代相传,每个人都有无数血泪故事。如今跟了盐帮——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活菩萨,至少利益一致,不会把他们往死里逼。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自由富足,他们真的配吗?
阮晓露耐心听沈铁盘说完,一声冷笑。
“原来灶户命定就是牛马。说得挺在理。然而你却不想当这个牛马。方才你可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你想要投降官府,当个欺压灶户的盐务官。”
沈铁盘:“我、我……”
灶户里有人啧了一声,刚流的泪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