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快活得很……”
“你害怕俗世不容你,轻狂冒险的日子到头,只能守着一方草庐,看江中船来船往,日日种菜。”
阮晓露仿佛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了一下,脑海里画面飞快回溯,想到第一次跟着盐帮前去救援海沙村,顺江而下时,那个看守江边据点的老妪。
“是我们前前……前帮主的夫人,”一个小弟告诉她,“据说当时也是浔阳江里一号人物……”
浔阳江后浪推前浪。当年乘风踏浪的一号女匪,如今守着一畦菜地,等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大当家。
当时,阮晓露在那菜地里发呆,感伤了一小会儿,以为无人注意。
却不知,其实有人留意到了,并且记到现在。
阮晓露感觉眼里进了点寒气,低声问,“那个婆婆还健在?”
“人还好,”李俊点点头,“耳朵听不见了。”
她默然,伸出双手。李俊揽住她一拢,让她头靠在自己胸前。待要再用力,她跳回船里。
“你也怕得要命。”阮晓露撩开碎发,不甘示弱地说,“李帮主超然物外,整日念叨金盆洗手,干上最后一票就收手。其实你也不知收手以后到底该干什么。你害怕无所事事,湮没于江湖,害怕手里没刀,任人宰割。”
李俊侧头看她一眼,压着腔调道:“这是揭短大会么?”
阮晓露笑道:“除了你,也没人觉得这是个短处……”
岸上忽然亮起一道光。巡夜喽啰挥动手里火把,马马虎虎地在岸边照了一照。
阮晓露马上作势虚一声,让他假装一棵大树,自己一动不动,躲在李俊身子的阴影里。
让人瞧见私会男人她不怕。但水寨一姐知法犯法,带头违反水军安全守则,若是让人抓到,转日全山通报批评,才是最丢脸的。
火光移开。她轻出口气。
“领情。”李俊放开她手腕,给她理平袖 口,“那么告辞了。”
阮晓露忽道:“等等。”
他立刻住步,“嗯?”
“你回去以后,还请帮个忙,”阮晓露正色道,“在江南绿林里牵个头,把咱们在北边的见闻传一传,敲打敲打那些只顾眼下的呆瓜。万一以后出点天下大乱的事,江湖上不能措手不及。等我见了寨主军师他们,也会危言耸听一下。”
整个世界依然坐在一个高压锅上。虽然凭着她和冒险小队的一通极限操作,以及一点点运气,促成了辽金议和,算是给这高压锅暂时放了一点气。但还远远没到天下太平的程度。宋江还不知能不能面圣,他们豁出命去搜集的珍贵情报,不知能有多少人侧耳一听。
万一日后有人添柴加火,该炸的还是得炸。
阮晓露在梁山学到一条最基本的江湖保命常识,就是永远不能丧失警惕。岁月静好当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