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着走!……”
一直吹到梁山生活:“……你猜她说了句什么,她说我要尿尿……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十丈远的角落里,阮晓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没跟着喝酒。喝不动。全身哪儿都疼,扭伤拉伤淤伤挫伤,干架时不觉得,现在一齐泰山压顶,让她只想躺到地老天荒,什么拉伸、按摩、康复,先欠着吧。
一扭头,却见一个人影,孤零零地往海边走。
她心里一惊,不顾四肢酸痛,起身跟上。
这里又不是什么度假沙滩。浪涛险恶,乱石遍布,夜色已深,就算是张顺也不会在这时候下去游泳。
跑近了看,却是凌振,呆呆伫立在一块礁石上,望着黑色波涛,一步步的往水里挪动。
阮晓露挽起裤脚就冲。旁边却也冲来一个人。花小妹大叫:“我早就看你在这儿了!你要干嘛?我不让那李俊杀你不就得了?”
在梁山上,她被哥哥罩着,人人把她当个精致火药桶呵护着,生怕她一碰就炸,给自己招祸。这一下山,花小妹好容易看到个比自己弱的,保护欲就上来了。
两人合力,死命把凌振给扳回来。
凌振红着眼圈不挣扎,绝望地看着漆黑夜空。
“俺十年的心血呀!无数次装孙子要银子,有几次差点给炸死,才研究出的这些配比!……全完了,全完了……”
阮晓露打个火折子,从他手里接过那本《火器总要》,一愣神。
“怎么成这样了?”
这书是凌振一点一滴记下的笔记,多年一直随身携带。夜来大战之时,阮晓露曾拿着它威胁凌振,要么把炮口对准官军,要么撕书。
凌振选择开炮。阮晓露恪守承诺,这书当时就还给他了。
可凌振万万料不到,片刻之后,火药爆炸,小船被困在谁中央。他自己也落了水,在水里泡到了凌晨。
等他想起来自己这本书,从怀里拿出来一看,当场两眼一黑。
墨迹全花了,每个字、每个符号都成了黑粗大蚯蚓,而且还在慢慢长胖!
回村后,急将那书页放在火上烤,干后只见一道道泥印子,书页全粘连在一起,撕都撕不开。
凌振觉得自己也成了一道泥印子,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甲仗库蹉跎了半辈子,好容易争取了一次立功机会,却反被设计,成了贼寇一伙。等州府派人来查,官军大营里残余的炮弹火药就是明晃晃的证据。他估计马上就成通缉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跟那帮喝酒划拳的贼寇肩并肩,一辈子钉死在耻辱柱上。
更别提,今日亲眼看到,他视之为正义真理的炮火,原来全都落在百姓头上,毁的是百姓的田产家园,心里更不是滋味。
越想越伤心,一时冲动,撩衣破步,望着大海就冲。
只是没想到海边全是碎石水草,又刮脚又缠身,走一步,晃两步,倒也没那么容易赴死,这才让两个姑娘轻易拖回。
花小妹完全不理解。
“不就是本秘籍吗,重新写就是了,从头再来嘛!”她说,“写不出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