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却也头铁。跟着一帮匪徒混了许多天,他已经彻底摆烂,不端着他京城子弟的架子了。
他笑道:“蔡德章在东京做衙内时,我确实跟他有几面之缘。但今番我打了大败仗,还去斗胆求见,通他的关节,极有可能直接就被拿下法办,过去那点情面算什么?至于减税,提也休提。”
大家也就是这么一说。活了半辈子,只听说过加税,何曾听过减税?笑骂凌振两句,先后歇息。
再行几日,进了江州地界,在李立的黑店里吃了顿饭,坐张横的黑渡船过了江,又去穆家庄讨了点盘缠。三阮南下路上,把这几人都欺负了个遍。阮晓露本以为自己要“代兄受过”,做好了吃白眼的准备,谁知这几人见面就热络,管她叫妹子,原来跟三阮都已经英雄惜英雄,结义成兄弟了。
这日清早,雾气散去,便远远的看到江州府城大门。
由于蔡京在城里视察,门禁也查得严。好在有个凌振,光鲜的衣甲穿出来,大炮拉过来,守城的就毕恭毕敬,把“东京炮手”和他的伴当迎进了城,还热情介绍:“您几个远道而来,可知我江州有名的浔阳楼?一定要上去坐一坐——哎,小人可绝对没收好处啊!”
阮晓露进城一看,嗬,大领导莅临就是不一样。一个多月不见,街头巷尾干净整洁,酒楼客舍灯红酒绿,连街上的乞丐都消失了,全国文明先进州府。
一行人找个客店歇了,对好口词。次日凌振就出门,寻找拜见蔡九知府的机会。
其余三人排好班,轮流扮做凌振的伴当。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在外头晃荡了五七天,拜帖也递了好几回,府衙那里毫无回音。
凌振垂头丧气:“知府把俺忘了。或者知府瞧不上俺。或者知府想让俺赶紧回东京,自行领罪……”
这日正是阮晓露陪着凌振出门。她在旁边瞎出馊主意:“等知府出门的时候,拦在他跟前喊冤,管用吗?”
凌振嫌弃地摇摇头:“谁搭理你。又不是唱戏。”
正没辙,忽见街上走来一人,小步趋来,看到阮晓露就唱喏。
“阮六姑娘!”他低声道,“贤妹如何还在城里盘桓,眼下做公的多!——不过你这一副样貌,倒是温良无害,也不必怕,哈哈!”
阮晓露吃一惊,低头打量好一阵,才赶紧还礼:“哎唷,宋大哥。”
第 75 章
宋江这俩月显然过得很滋润。江南水土养人, 比起刚流配到此的时候,他身材更胖了,头发也浓了, 脸上的天生黄黑皮居然也似乎提亮了两个色号,衬得那金印更明显了。
但他走在路上, 完全没有因为这行金印被歧视。小商小贩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押司, 出门去?”
这哪是服刑,分明是度假。
阮晓露偷眼看看他身后, 李逵并没有跟来。她这才舒口气,客气一句:“近来可好?”
又压低声音,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