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露捧着碗发愣,再看看那些狼吞虎咽的大汉,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在物质匮乏的古代,金贵吃食一般都紧着男子汉,因为他们负责多数重体力劳动,营养跟不上,那是要出人命的。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阮晓露是沾光,灶户把她跟盐帮算一拨。
道理她都懂,但这鸡蛋豆腐她可吃不下去。
她走到胡大娘子身边,不由分说,把自己的碗跟她的一换。
“你们太客气啦,”她高声道,“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嫂你还奶着孩子呢,我从你们嘴里抢食,那不是缺大德么!你不吃好点,我都不好意思动筷子!来来,吃!”
她这一挤兑,一排盐帮小弟都有点吃不下,捧着碗,尴尬看他们老大。
李俊面不改色,把自己一碗饭吃尽了,盛一碗水,朗声对灶户们说:“多谢乡亲设宴招待。按规矩,吃了你们的席,这一次豁出去给你们卖命。这一关能过去,以后大家依旧是我的衣食父母;过不去,我李俊绝不会跑在你们前头。干了!”
将那碗水一饮而尽。
灶户们老泪纵横:“李帮主有仁有义,是真好汉!”
阮晓露圆睁双眼,极其的不服。漂亮话谁不会说?她也能扯。
童威凑过来,小声跟她解释:“说白了就是买命钱。乡亲们把好东西留给咱,咱受了,就得不辱使命。”
一勺鸡蛋豆腐买一个好汉的命,这么说起来,盐帮够仗义的。
若非如此,如何能让百姓死心塌地,冒着杀头的风险,给他们供货?
阮晓露却依旧不买账,笑道:“俺们梁山虽然也收点保护费,但向来只管富不名的老百姓,俺们替天行道,免费保护,从来不多吃人家一碗饭。”
“买命钱”被她说成“保护费”,格局骤降。盐帮小弟刚松弛下的脸色又都黑了。
李俊诧异地看她一眼。这年头匪帮都卷成这样了?还攀比上仁义道德了?
“阮姑娘不是我盐帮成员,不用守这规矩。”他顺着她话说,“真到危急之时,我们也护你先走。”
阮晓露气炸:“瞧不起我?”
从胡大娘子碗里挖回一小勺豆腐吞了,气壮山河地宣布:“谁先跑谁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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