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了抱来本宫瞧瞧,没醒就候会儿。”
转音笑问:“嬷嬷这几日可有好好看这孩子吗。他,可不可爱?”
白衡前脚出门,席嬷嬷掐紧她手,厉色问:“你可知自己现下身子如何?你与黎至那般精明的人,怎会将书禾这种不干净的放身边,叫她害了你去!”
嬷嬷松开人,又上下好一阵量看。
红了眼眶,握她的手细颤,疾首掩口:“那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自然是皇家好吃好喝地喂养,你就没两个人疼,老奴见他作甚。”
也不是亲生的。
许襄君松手斜倚上床头,抚弄鬓角:“嬷嬷说的是那碗凉汤吗?那是黎至亲手所喂,书禾只是应局自裁罢了。”
寥寥数字辩明不孕汤药是作局,语调从容。
她满不在乎模样让人僵住,席嬷嬷脸上色彩纷呈,徒然哑张着嘴。
扭开头不忍看许襄君这一腔无悔:“你才十六,余生那么长,怎就知自己日后不会反悔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嬷嬷愤红了眼,指责:“就为了全黎至那微薄自尊心,便依着他作贱自己?黎至此心当诛。”
她恶狠狠咬牙,啖肉食血般残毒僵黎至顶上罪桩。
又知是许襄君在他身上悉心毕力容着爱着,就不知如何恨才能得当,胸腔闷堵的发涩。
席嬷嬷肩胛陡然塌下。
许襄君试图扯她衣袖撒娇,被她挥手挡开。
嬷嬷冷声喘气难以平复,完全不能接受许襄君做局给了自己一碗终身不孕的汤药。
何至于此?黎至为何不拦下!
许襄君无奈垂声:“自然不是,我全的是我自己。”
伸出手夺过嬷嬷视线:“我有孩子,他是大夏的三皇子,日后或君临天下或一疆为王,至尊至贵。”
席嬷嬷余光颤动,手揪紧膝头,涩口难言。
这算哪门子孩子。
算哪门子的孩子!
许襄君钩捻发丝:“一碗汤药便是作贱了?”
那她真心委身那些算什么
啧。
眸子骤然色浅,徐徐垂肩。
晓得嬷嬷这些年为她耗尽心力,许襄君歪头轻声安抚。
“嬷嬷若不想听我为此辩解,您大可约御前李嬷嬷问问,如若我还能有孕,日后是个什么光景。”
稳静的话音让席嬷嬷缓缓正视。
许襄君斜支着身子,慵懒下端腔:“莫说后宫诸位能生、不能生的容不容得下我,便是陛下、便是前朝也容不下我。”
怅然断口气:“爹爹与祖父,一人掌了天下半数学子,一人掌了几城兵力,朝堂有我无数兄弟亲族。我本该是不能嗣的局面,要有,也只能是公主。如今这样已是难办。”
要不是夏明勤子嗣稀薄,她未必有机会能‘平安生产’。
席嬷嬷不懂朝政,也懂势高盖住。
她这家世,简直就是当朝太子量身做配的太子妃,上京谁都知,故而许家从无人上门求亲。
偏她一头撞进后宫,成了这番烂局。
去年宫外谁不叹她一招棋差,满盘落索。
话扯深扯远嬷嬷未必懂,许襄君牵颈感叹:“自古身居富贵而能知足者甚少,无论智者、愚者都莫能有自知。与其绊住我为这孩子、为我自己的筹谋,还不如一碗汤药绝了后患。”
“我此举安了陛下、前朝与后宫诸位的心 ”许襄君明媚畅笑,勾魂眸子如利刃杀进人心里,狠绝又冷冽:“虽势逼至此,但黎至亲手为我服下,那时他痛心入骨必将铭记一生。”
此处她松两声腔,透着得意:“这辈子他除我,再无他想,一举多得之事罢了。”
鬓发松散搭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