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娜?”
黑发紫眸的“亲王”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她,雷欧娜余光确认长廊上无人,跨进门内,反手锁上了房门,俯下身确认安德烈的生命体征。
“亲王”补充道:“他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雷欧娜在安德列的后颈处看到遭遇重击的红痕,确认他还有呼吸,脉搏平稳后,抬手取下他的终端,撕下衣角布料蒙上他的眼睛,绑好他的四肢。
“亲王”看着雷欧娜的动作,心中一片酸软:“雷欧娜,你……”
雷欧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低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压抑多年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愈演愈烈:“谋杀贵族,假死逃罪,加入叛/党,冒充亲王,攻击军官……你的胆子可真大啊……”
雷欧娜站起身,一步步走近面前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方悦。”
雷欧娜抬手抚上面前人的脸庞,用力地擦去她脸上涂抹的假体仿生膏,擦地白皙的皮肤一片通红,露出了伪装材料下原本的模样。
雷欧娜看着熟悉的面孔,如鲠在喉:“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法律,规则,皇命,政权,在尼恩星这十年,你摆脱了一切束缚,过得很自在吧,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过往种种浮现眼前,雷欧娜想起了那个没有棺木的墓碑,与自己在墓碑前走过的十年岁月
依譁 。
雷欧娜:“我以为你死了,方悦,我以为你死了!”
方悦的父母不知所踪,方悦留在宿舍里的“遗物”都是雷欧娜收整的。
雷欧娜带走了阳台上高高低低的七盆花草,照料至今,依旧生机勃勃,娇艳欲滴。雷欧娜整理了方悦六年间零零总总写下的百篇诗词,把这些语句不通的诗词装订成册,摆在家中书架最显眼的地方。她还带走了方悦最喜欢的天蓝色园艺水壶,亲手擦去了铁锈,上了腊,让它永远湛蓝明亮。
她怀念方悦,怀念那个笑容甜美、天真烂漫的女孩,用悲伤、用痛苦、用沉默。
而现在,这个在她心中死了十年的女人就站在她眼前,无声地告诉她这些年的悲怆都是无谓的空想。
雷欧娜悲愤交加,厉声质问道:“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十年了,方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强行剥落的仿生膏划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划痕,像是被扇了几巴掌一样疼痛。雷欧娜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方悦喉头干涩,千言万语涌上喉间,开口却只吐出一句苍白的抱歉。
方悦:“对不起,雷欧娜,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真相,真的对不起……”
太多阴差阳错,太多抉择错过,时至今日,已不知从何说起,方悦低下头避开雷欧娜的视线,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道歉,但心中的愧疚却像汪洋一般起伏跌宕。
十年彳亍,痛苦,遗憾与惋惜都是真切的,不论她再怎么道歉,也无法弥补雷欧娜内心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