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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跟他保证道:“不管我能不能成为大导演,我都会一直给你烤兔子。”

裴令宣大笑,笑完了又想哭,但没哭出来,他提议:“我们去打雪仗吧。”

打雪仗,人越多越好玩儿;营地的男女老少都奋发参与到激烈的游戏当中。他可算知道了古代欧罗巴人为何把黄皮的蒙古蛮子视为噩梦,这些生活在北地雪原的民族,实在勇猛凶悍到令人招架不住。裴令宣引以为傲的敏捷身板儿,在世世代代匍匐于丛林打猎的鄂伦春人面前败下阵来,打什么雪仗啊,讨打差不多,他又自食恶果了。

玩到精疲力尽,他耍赖地逃回帐篷,有好多雪团扔进了他的衣领,弄湿了袖子和后背,他脱光衣服裹上毛毯,烤热了手和脚,昏沉沉地躲进被子。

明伽找到他时,他正安然地睡着。晚饭时间没人叫他,待他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

裴令宣睡饱了,腹中饥肠辘辘,穿好衣服找饭吃。明伽早有准备地揭开锅盖,火上煨着浓香的羊肉汤。

他美美地吃上一顿,身体和肠胃都逐渐适应了北方人的饮食结构。

“困吗?”

“不困。”他问明伽,“怎么,你又给我安排了节目?”

“白天你没跟我们去,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一座结冰的湖泊,很漂亮,冰面坚固得能溜冰。”

裴令宣:“那马上去啊。”

明伽:“这是晚上。”

“那不更好?我还没在大晚上溜过冰。”

裴令宣的作风是说走就走,白天打猎用过的马匹拴在窝棚里啃干草,交通工具也是现成的。

不过他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猎马不同于他在马场和拍戏时骑过的那些经过世代选育配种,被人类驯养得服服帖帖的温顺马儿。它们是在野外环境中半放养长大,算半个野生动物,他的本事在它们身上行不通,简而言之,不好骑。

幸好明伽白天骑过的那匹黑马还算老实,它矫健壮硕的躯干和颀长健美的四肢轻而易举地承载了两名成年男子的重量,浓密的鬃毛飞扬在夜色茫茫的大兴安岭深处,天上流淌着一条星光绚烂的银河,仿佛是打翻了月神的宝盒,里面泻出了璀璨的碎钻和银砂。

在马背上颠簸的一个半小时是绝望的,明伽勒马停下的时候,裴令宣软趴趴地后仰枕在对方的胸膛,“我要裂开了,粉身碎骨、支离破碎的那种。”

以防他碎成一滩粉末,明伽先下了马,再抱他下去。可见他扮演柔弱依人的另一半也颇有天赋。

这座湖占地面积不大,结冰的湖面有如平滑光洁的镜子,在月光银晖普照下反着幽蓝的光。四面寂静无声,密林间偶然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咔嚓声,黑暗中好似潜伏着虎视眈眈的怪物。

没有冰刀,他们只好在冰面小范围小幅度地滑动鞋底,好玩是好玩,但裴令宣没留神摔倒的那一下子,结结实实地撞痛了膝盖。他疼得冒眼泪花,倒吸气道:“我、我我……又碎了。”

明伽想忍,可没忍住,笑得肚子痛;他怀恨在心地扑上去,两人齐齐跌倒,爬了半天硬是站不起来,索性并肩躺在冰上看月亮。

寒风穿过山岭和峡谷,呼啸在星空和耳畔。地球历经46亿年的演化和变迁,才成就了如今他们看到的这一切。

裴令宣膝盖肿着,横竖躺不舒服,作怪地抬起左手,“我的手没有了。”

明伽将他的左手包在手心之间,呵出的热气搓揉,让冰凉的指头缓慢回暖。

“我没有在做梦吧?”他仍然很冷,冷到心尖发抖,双唇微颤,“我突然想和你在这里躺到天荒地老。”

明伽说:“我们可以常来。”

“太远了,我来一次就够了。”

“那下次换我去找你,一张机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