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4;起了忌惮之心,那自己更是不得不防了。
这位沈御史……不,这对儿沈家兄弟定有图谋。张居正的心中暗暗有了定断。
远在文华殿的朱翊钧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引发了冯保与张居正对沈忘的猜忌,在沈忘走后,还在默默地思考着那些言犹在耳的话语,圆润地手指不断地揪着圆墩上的交界处,他想得入神,连张居正走进门来都没有注意。
小太监通报了一遍,张居正也依礼拜见了一遍,却还见朱翊钧呆呆地坐在圆墩上,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地面,仿佛能从中看出明朝未来百年的大势一般。
见此情形,张居正只得以拳掩唇,轻咳了一声。这声咳嗽倒是比什么通秉都管用,朱翊钧自小最怕地便是这位严师若有似无的咳嗽声,他全身轻颤了一下,终于从长久地思考中回过神来。
“张先生!”朱翊钧惊讶地看着殿前立着的张居正,完全不知道他何时进入殿中的。
“臣见圣上思忖甚深,未敢打扰。不知圣上正在烦扰些什么?”张居正开门见山地问道。
“朕在想……启用海刚峰之事,就暂且作罢吧……”朱翊钧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方才将这句他思虑良久的决定缓缓出口。此言一出,即使是端方肃重如张居正也难掩惊异,微微睁大了眼睛。
关于重启海瑞一事,他不知明里暗里劝了朱翊钧多少次。海瑞其人,刚正不阿,严苛专断,用好了当是一把砺颓风、扬清气的利刃,用不好也是一步搅动朝堂,挑起纠纷的坏棋。如今新帝刚刚登基,天下承平日久,若是骤然加以绳墨,只怕难堪其重。可朱翊钧却是自小听着海瑞的故事长大的,对海瑞有极深的执念,不惜安排巡按御史亲赴琼州,也要替海瑞讨还个公道,可这边厢怎地,又决定作罢了呢?
“圣上何以做出此番决定?可是沈御史对圣上说了些什么?”张居正深深地看了万历一眼,恭谨问道。
“沈先……沈御史倒是没有对朕建议什么,只是朕觉得,海公严端,气象岩岩,诸臣僚多疾恶之,无与立谈。若是朕骤然用之,只恐讹言沸腾,听者惶惑。但朕亦不是说对海公永不叙用,只是暂缓……暂缓……”
张居正心中苦笑,这“讹言沸腾,听者惶惑”,不就是直接将自己对他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朱翊钧终究是年轻,虽是言语之间极力掩饰,可他对沈忘的维护之意在张居正看来实在是再清晰不过了。
他明白,朱翊钧决定暂缓启用海瑞一事,绝非他拿来借用的“讹言沸腾,听者惶惑”这么简单,其后定然还有不容为外人道也的深意。但是既然万历不想说,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张居正暗暗叹了口气,拱手拜道:“圣上圣明。”
风传花信,雨落秋城。待沈忘踏出宫门之时,携着暮色的秋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沈忘没有带伞,只是慢悠悠地在雨中行着,很快发上、肩上便凝了一层细细的雨珠。秋气正浓,雨水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