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
柳七刚行了两步,又转过身,向着如同小山般的尸堆双手合十,郑重而拜。
柳七侧身挤出洞口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倾着身子张望的沈忘。他的面色和程彻一样差得惊人,摇曳的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格外澄亮。衙役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而那个柳七看着十分面熟的衙役被一支利剑当头射中,贯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燕隋和几个伤痕累累的衙役被数名士兵缚住,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柳七再次将目光凝在沈忘苍白的脸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他们二人隔着鲜血、污浊、阴谋或是沉默遥遥相望;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们二人跨过阴冷、迷惘、疯狂或是踯躅走向对方。那一瞬,柳七已然分不清是火把上的炙热,还是他眸中的笑意,将整个黑暗的洞穴照亮。她的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沈忘向着她的方向,缓缓抬起一只手。
柳七感到自己的指尖微微一烫,再无犹疑,抬步向沈忘走去。像是细线牵引的风筝一般,柳七的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向着沈忘张开的手掌探去。
而几乎就在瞬息之间,沈忘极尽温柔缱绻的脸骤然变色,伸向柳七的手也转了方向,向着空中猛地一抓!柳七连忙转身,正看见霍子谦奋力将程彻推向李时珍的方向,正如当时程彻将生路留给他一样。而霍子谦的身畔,一个从尸堆中拔地而起的血人出手如电,猛地箍住了霍子谦细弱白皙的脖颈,一枚箭簇正稳稳地对准他脖颈上凸出的青筋。
程彻早已是强弩之末,嘶声大喊着:“方长庚!”正准备合身扑过去,却被李时珍一把拦住,眼疾手快地现在他汩汩流血的腹部按上一大把白花花的药粉。
霍子谦被方长庚箍着脖子,因为喉管出传来的巨大压力,他的眼球在眼眶中挤胀得突突直跳,头晕眼花之间,他强自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我……我没事儿,程兄。”
话音未落,他便听见耳畔传来方长庚的大笑,那笑声中夹杂着呛咳的血沫,显得格外疯狂而狰狞:“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若我不能全身而退,霍兄弟,你也得为我陪葬!”
沈忘冷冷地看着方长庚,向前踏出一步,张开双臂,青色的直襟被灌入洞口的凉风吹起,让他像极了一只月下振翅的白鹤:“我来换他,放开他。”
“不可!”霍子谦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是蚊虫的鸣唱一般,嘶哑弱小得可笑。他涨红了脸,奋力在方长庚紧锢着自己的五指之间,发出喑哑的呐喊,“我……死不足惜!”
济南卫千户彭敢也没有料到能有此变故,方脸膛上浓眉紧蹙,斥道:“大胆狗贼,到这步田地了还想狗急跳墙,快放了人质,我彭敢许你一个全尸!”
方长庚闻言放肆大笑:“全尸!?我隐忍十年,就为了一个全尸!?”他面色一寒,手上的力道陡然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