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义士借宿何处,旅居几日?”
程彻见方长庚满口答应,心里欢喜,大声道:“我叫程彻,表字清晏,方捕头喊我清晏即可。我就住在历城县衙,住多久要看我无忧兄弟当多久的官了。”
二人正说着,沈忘等人也匆匆赶到。方长庚只一眼便看到了行在队伍最后,一步三喘的汪师爷,在看向队首的沈忘之时已是一脸肃容,拜道:“历城县衙快班司捕头方长庚拜见县令大人!”
舜井烛影(二)
方长庚此言一出, 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拜倒,胆大之人便抓紧机会偷眼观瞧这传说中策无遗算的探花郎,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 铜皮铁骨, 只一眼便能将捧头判官的魂魄拘回阴司受审。可凑近了看,这沈探花也不过是个嘴上无毛,面皮儿白净,长得格外好看些的书生罢了,和说书先生口中异化的形象相去甚远, 男人们便无趣地垂下了眼帘,而女子们的眸中却含了几丝笑意,新来的县太爷可当真是个美人儿啊!
沈忘却是不知道众人的心思,赶紧免了礼, 笑着对方长庚道:“刚来历城县衙, 在下……本官便耳闻了方捕头的大名, 可谓是口碑载道, 众皆称善, 今日一见, 果然不负盛名。”
方长庚面上一红, 告罪道:“属下知道县令大人今日到任, 本该谨首拜望,实在是身负巡逻之职, 这才失了礼数,还请县令大人责罚。”
“谨守本职,何罪之有?方捕头过虑了。”沈忘面上的表情愈发柔和, 令人如沐春风。他安抚地拍了拍方长庚紧绷的胳臂,转而去看那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头发散乱, 只能隐约窥见发丝间泄露出的苍白肌肤,唯有那一双眼睛,灼灼闪亮,透出几分难言的诡异。此时那白衣女子正歪靠在柳七的怀里,对柳七絮絮不止地说些什么。
沈忘走上前,蹲下身,白衣女子见有生人近前,警惕地将包裹抱得更紧了,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分用力泛出骇人的青色。柳七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后背,温声道:“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尽可对县太爷直言。”
白衣女子猛地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瞪视着沈忘,一字一顿道:“你就是新来的县太爷?”
“正是本官。”
白衣女子的眼神颤了颤,犹如风中飘摇的炬火,她动作僵硬地将包裹推给沈忘,嘴唇翕动,白森森的牙齿在干裂的嘴唇间时隐时现:“屠蛟龙,报父仇。”
一股难以名状的刺骨寒意顺着地面攀上了沈忘的脊背,又沿着脊骨蔓延进四肢百骸,沈忘几乎是不自知地重复着女子的话语:“屠蛟龙……报父仇……”
还不待他深究,由远而近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位正值壮年的高大男子带领着一班差役大踏步而来。男子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右眼处一道凛冽的疤痕纵贯面颊而下,直至胡髭浓密的下颌处方才停止,若是那锐器再深几分,几可以将他的头脸一劈两半。此人沈忘晌午时便见过,是独领历城县衙皂、壮、快三班的总头役,平素颇有威势,连汪师爷都敬他三分,而快班司捕头方长庚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燕隋见过县令大人,下官闻县令大人汇波楼遇险,特来相护!”燕隋声若洪钟,直震得沈忘耳膜臌胀。本是一趟低调出行的观景之旅,却几乎将半个县衙的人都招惹了来,沈忘心中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