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负荆,入宫跪见德宗,祈之封号‘景’,无求封地,永居应梁。”
——这是前世,先生手下暗探获得的关于景王之情报。
“景王殿下的确早慧多智,早年间我也曾见识过一二。不过若以陛下之才智相比,景王甚至未及陛下五成。”顾鸿渊缓缓道。
“可是……为什么?”顾昔媗问道。
为什么有才智的燕放,却得了个“暴君”之名?
“多智多谋者,亦多自负。陛下他……太着急了。”顾鸿渊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早在陛下十六岁时,便已然可以亲政。奈何太后贪恋权柄不愿罢手,以陛下年幼为由,生生拖到陛下加冠之后才肯放权。陛下心中积埋了太多怨怼与不甘,迫切想要在治国治民上一展所长。”
“可惜,陛下终究少年心性。纸上捭阖用于实途总归会有所差异,然陛下自负而不愿去思索自己或有失败的可能,以至诸多政策落实地方时,因各地域风化风物之不同,而导向最终无所效用。”
“父亲,不曾劝过吗?”顾昔媗问道。
顾鸿渊摇头,“劝过,不止我劝过,御史台那些言官上的文书日日勤过一日,却是劝不回陛下了。况或有些政策之颁发恰如覆水难收,即使朝令夕改也是无用,只能将错就错。最终的结果便是,陛下虽有心成为一代明君,反而成了被百姓怨声载道的‘暴君’。”
顾鸿渊在评价燕放时,到底是顾及君臣之谊、师生之情,言语上多有惋惜、恨铁不成钢之意。而前世先生评价燕放时,则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言之,言语更犀利、毫不留情。
但是两相印证之下,其实所描述的确实是同一人。
听了顾鸿渊的话,顾昔媗便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坚定地推崇皇帝。因为于情于理、于忠于义,他都必须这么做。
顾昔媗说道:“我明白了,多谢父亲解惑。”
“那么媗儿的想法是什么呢?”顾鸿渊却如此问道。
“……我吗?”顾昔媗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不错,”顾鸿渊点点头,“听过百姓们的谈论,也听过爹爹的评价,媗儿衡量之下,还愿意与爹爹一起救陛下吗?”
顾昔媗莞尔:“昔媗的想法没有动摇过。相比于一国之君驾崩大昭必定陷入乱局,不如赌一把,兴许皇帝经过这一遭中毒劫难,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当真成了明君呢,对吗父亲?”
——毕竟顾昔媗有着前世的记忆,经历过没有真正掌权人统治下的大昭是一片怎样的乱象。她知晓,若是燕放当真身死,幕后之人便真的肆无忌惮了。
顾鸿渊哈哈一笑:“然也,然也!爹爹的媗儿也是个大胆之人。”
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便是放任幕后之人行动,让所有人都觉得皇帝已经救不回来了,让他们陷入抉择哪一方宗室子为新储的权力旋涡中。当所有人都忽略了偃戈殿时,才是顾昔媗暗度陈仓给皇帝解毒的最佳时机。
父女二人聊完了当下局势,又转身回到偏殿。
顾鸿渊经过顾昔媗的矮榻时,目光落在旁边桌案上摆放的一本《三略》。他奇而拿于手中观之:“咦?媗儿也读《三略》。”
“只是闲来随便读读。”顾昔媗说道。
“爹爹可以翻阅内中看看吗?”顾鸿渊询问。
“自然可以。”顾昔媗回答。
顾鸿渊翻开书页,看着顾昔媗在旁所写之心得笔记,不时点头:“媗儿有些解读倒是很别出心裁,不错不错!若是之后读书方面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大可找爹爹问问。爹爹别的本事没有,读书还是比较在行的。”
顾昔媗莞尔:“昔媗记下了。”
“哎——”顾鸿渊叹惋,“许是今日想了太多关于陛下的往事,又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