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
她跪在他跟前一遍遍喊他,求他醒来,甚至极尽谩骂,希望能将他骂醒,但却都无济于事。
后来她又飘回崔家老宅,阴雨连绵,昏暗的宅子中,一年轻女子拿着封书信,面无表情地将其付之一炬,女子形容枯槁,谢清芫凑近一看才发觉原是自己。
怪异之处在于,那封信虽化为灰烬,但她却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信是谢遄写的,称她当初不守礼节让家族蒙羞,父母以她为耻,又暗示她并非谢家的孩子,谢清芫心口一阵揪痛,可后头还有更为痛心的画面,她瞧见自己因丧夫之痛和被母家抛弃而绝望,变得半疯半醒,时常幻想自己追随夫君而去一了百了,只是因为幼女尚小才忍着悲伤强颜欢笑。
可有一日她产生了幻觉,见女儿变成恶鬼,念起她当初在京中正风光时作的一首诗,对她露出嗤讽的笑。
她受了刺激,竟险些将女儿掐死,还对年幼的女儿说“若不是你我早已远走高飞,是你害了我”这般疯魔的话。
梦中的她无比自责悔恨,因怕自己再失去理智伤害幼女,将自己锁了起来,后来用一根白绫和半瓶□□了结此生。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翻书一般飞速掠过,她好似成了看话本的人,瞧见被她和崔衡宠得无法无天的掌上明珠因身后无人变得怯懦胆小,画面停在婆母逝世,后来的事谢清芫便看不到了。
她只知道,她的女儿从此无人可依。
深夜,崔衡被低低的啜泣声吵醒。
点烛一看,妻子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紧紧蹙眉,面颊湿漉漉的,被泪洗了一遍。
他万分心疼,伸手在她肩上轻拍:“清芫,醒醒,那都是梦。”
拍了好一会,谢清芫都未醒来,崔衡无法,在她肩头咬了一口,往日他只要肩膀,谢清芫就会第一时刻醒来。
果然此法屡试不爽,谢清芫倏然睁眼,照例伸手赏了他一巴掌。
“我的好夫人,你可算醒了——”
崔衡话还未说完,谢清芫扑到他怀里,哭得更难过了:“夫君……”
她像个丢了糖的孩子,紧紧抱着他,崔衡一个武将都被勒得险些喘不过气,见妻子如此,大抵猜到她梦到了什么。
崔衡内心酸涩,自打嫁他之后,每逢他出征前,她都夜不能寐,他在战场上那些日子,她又是如何过来的?
他双眼发涩,抱紧了妻子,用平日哄女儿的方式,在她后背轻拍。
“没事,别怕,梦都是相反的,这一仗结束,我就能带你回京了。”
谢清芫抱着他哭了许久,这才断断续续地,将那个梦同他悉数道来。
崔衡再三安抚,直到黎明才将妻子哄得睡下,因谢清芫一番话,他亦彻夜难眠,从前孑然一身时,不知生死可畏,如今有了妻女,才开始眷恋人间美好。
一个梦便将谢清芫吓得如此难过,他才知道做武将的家人有多难。
是他苦了妻女,可忠孝两难全,战场上千万将士,哪个没有家人要记挂?总得有人捍卫疆土,才能保万家团圆。
后来几日,谢清芫心事重重,因她得知消息,此次太子亲自率军出征,随行将领亦和她梦中听到的名录一样。
她此前并未听过这些人的名字。
这实在怪异,谢清芫将此事告诉崔衡,崔衡沉默片刻,揉了揉她发顶:“傻夫人,你这是疑神疑鬼了。”
谢清芫难掩不安,可她知道即便崔衡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亦必定会去。
临行前一日,她亲自下厨。
佳肴做好了,她将一碗早已舀好的鸡汤推到他面前:“夫君。”
崔衡似有为难,最终端起鸡汤,但只怔然看着汤碗。
谢清芫亦盯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