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舟蹙眉沉吟良久,缓缓道:“我无心情爱,但身为谢家长子,往后定会面临成婚,眼下你我的流言传得满京皆是,不若将错就错。若表妹不介意未来夫婿冷淡寡欲,愿嫁于我,往后你我便是亲人,你想要的一切,除了情爱,我都可以给你。但此话只是建议,并非胁迫,如若表妹另有心上人或别有打算,我会全力助你得偿所愿。”
他提的条件实在有诱惑力,谢家家风正,男眷不纳妾,大表兄又洁身自好、克己复礼,若答应他,至少可安稳一生。
可崔寄梦又并非不恋红尘,对于感情多少还有些期许的。
若能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她想了想:“成婚事大,表兄容我想想,若在此期间,表兄改变了主意,亦可随时收回方才的话,还是那句话,表兄下水救我,我已感激不尽。”
然而回来后,崔寄梦做了个梦。
梦里她并未接受大表兄好意,在后来与别家郎君两情相悦,心上人不顾她与谢家郎君一道落水的流言娶了她。
成婚后二人琴瑟和鸣,直到夫君平步青云,婆家对她渐渐不如从前,觉得她一介孤女配不上自家儿子,而夫婿因受人挑拨与她离心,最终琵琶别抱。
梦的最后,崔寄梦手上拿着封和离书,心头一阵绞痛,和离书上溅满鲜血。
虽只是个梦,但梦里两心相悦的甜蜜、及后来物是人非的痛楚皆格外真切。
醒来后,崔寄梦郁结了许久。
日后,她去找了谢泠舟:“表兄那日的话还作数么?”
谢泠舟微讶,问她:“想好了?”
崔寄梦想了想,笃定点头。
那个梦勾出了她内心最大的恐惧,情意终会消散,不若安稳来得踏实,嫁入外祖家,她所需承担的风险最小。
当初和二表兄定亲不也算盲婚哑嫁,如此说来,大表兄和二表兄又有何区别?
但她还是于心不忍,又问谢泠舟:“表兄当真要娶我?过早下决定,若成婚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该当如何?”
谢泠舟似对情爱之事很是避讳,甚至不屑,淡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并非贪恋情爱之人,表妹不必担忧。”
那之后,二人的婚事便定下来了。
崔寄梦神思游走间,采月来了:“大公子回来了,说要在这边歇下!”
(二)
采月话里带着兴奋,崔寄梦却是讶异,他们不是约好了,婚后只做家人的么?
总归不是为了回来圆房,但崔寄梦还是匆匆起身穿衣,出去前又重新梳理了一番头发,让自己显得端庄些。
谢泠舟正立在窗前,见她进来,略不自然:“祖母派了人在外守着。”
原是如此,崔寄梦没想到表兄也会和她一样怕长辈,顿时没那般畏惧他了,讪讪指着一角的贵妃榻道:“我个头小,睡那边正合适,床便让给表兄吧。”
话方说完,谢老夫人跟前的嬷嬷端着两杯走进来,恭敬朝二人福身:“这是老夫人送来的药酒,大公子和少夫人快饮下吧。”
崔寄梦猜测不是什么正经的酒,估摸着是洞房助兴的那类,但见谢泠舟抬袖掩面,一饮而尽,她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都喝了,她便也硬着头皮喝下了。
老妇人放心退了出去:“老奴就在外头守着,公子少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这意思是要在外监督他们。
崔寄梦为难地看了眼谢泠舟,他倒是泰然自若,将外衫褪下:“我先去沐浴,表妹先上榻歇下吧。”
看来是要糊弄一夜了,无奈,崔寄梦只得上了榻,好在这床榻够大,两个人躺也绰绰有余,她在最里侧贴着躺了下来。
而谢泠舟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