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临别 记得想我(2 / 5)

回到室内,透过窗隙瞧外头的小姑娘,心头一梗,撑在书案上深吸两口气缓了缓。

崔寄梦对此一头雾水,不明白表兄为何突然不理她,安静地在外头等了会,待他再次出来时,乖觉站起身。

谢泠舟拿着几本厚厚的佛经走出来,“表妹最近心绪不宁,应抄写佛经以明心净气,再者你印堂发紫,当是阳衰阴胜之故,务必远离别家郎君。”

崔寄梦眸光流转,狡黠道:“那也需要远离表兄么?”

谢泠舟眉头又压了下去:“在你眼里,我算别家郎君?”

她摇了摇头:“不算。”

少年心绪被这句话抚平,从她手里抽回佛经:“罢了,不必抄了,我既教你音律,理当给你讲经。”

崔寄梦顿感柳暗花明,搂住谢泠舟胳膊:“还是大表兄最好!”

谢泠舟轻嗤一声,垂眼看她,只瞧见蓬松的发顶和珠花,小姑娘梳着双平髻灵气十足,发带迎风轻晃,似蝶翼轻展。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那发带上多了一小坨白色污渍。

抬眼一瞧,是头顶松树上停了只雀儿,怡然自得地拿尖喙梳理羽毛。

崔寄梦正卖力奉承,看到大表兄原本冷若冰霜的面上裂开一道缝隙,他抿着唇低低笑出声。

她以为是自己阿谀奉承的功夫见长,正得意呢,谢泠舟用拳头抵着嘴角将笑压回去,指着头顶的雀儿正色道:“表妹,你发带上有鸟雀秽物。”

“啊呀!”崔寄梦一摸,沾了一手的污秽,头皮顿时发麻,嫌恶地跳脚。

谢泠舟唤侍婢端来净手的金盘,掏出帕子亲手替她擦干双手,而后长指来到她发间,将那双平髻的一边解开,弃掉被弄脏的发带,回屋从自己的玉冠上取下两条月白色冠带,作势要给她梳发。

但自小衣来伸手的世家公子哪会替小姑娘梳发?于是他建议道:“不如这样,我将另一边发髻也解了,便能学会了。”

崔寄梦本想说可以唤侍婢前来帮忙,但见表兄兴致勃勃,也不忍搅了他好学的心思:“那成吧。”

但谢泠舟高估自己了,他即便是解开亦学不会,最后只得唤来侍婢。

那侍婢替崔寄梦梳头时,他在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待梳好后,他遣走侍婢,对着崔寄梦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皱了皱眉:“梳歪了,我重新替你梳一次吧。”

崔寄梦说不用,但见表兄态度认真,知道他一丝不苟的毛病又犯了,只得老实坐着,任少年拿起犀角梳为她重新梳发。

只是,她怎感觉他有些手生?

黄昏时回到府上,崔将军看着女儿两边不对称的发髻,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乖乖,你这发髻谁给梳的?”

崔寄梦牢记表兄嘱咐,临别时他说:“我替你梳发是出于好意,但男女授受不亲,旁人知道只怕会编排是非,故若有人问起,便说是侍婢梳的,知道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双平髻,微偏着脑袋:“好看么?方才我在道上遇见几个相熟的小郎君,他们眼睛都挪不开了呢!”

崔将军紧紧抿着嘴,伸出大掌在唇边用力抹了一把,点了点头,正色道:“好看!我闺女能不好看么?”

眼看着女儿美滋滋地进了内屋,他才敢闷闷笑出声,没笑一会,听到铜镜被摔在地上的声响,以及一声羞恼交加的咆哮:“谢子言,我跟你没完!”

后来崔寄梦再去谢府学琴时,谢泠舟碍于她的怒火,不得已,让小姑娘拿着口脂把自己涂成个大花脸才算扯平。

流光飞逝,时若白驹过隙。

转眼崔寄梦从个半大孩子长成垂髫少女,眉眼有了几分崔夫人年轻时的模样。

谢泠舟亦跟青竹般节节拔高,于十五岁进中书省,正式步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