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矜贵不可高攀的模样。
想不到他也会在乎面子。
崔寄梦望着下方的少年,想到他面无表兄摔倒的画面,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怕他发现,忙捂住嘴。
树下的少年早已捕捉到这细微却突兀的声音,抬头静静凝视上方。
隔着繁茂树叶,他的眼神又一贯波澜不惊,崔寄梦猜不出他是否发现了她,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谢泠舟看了会,又低下了头,崔寄梦以为他并未发现自己,那根弦慢慢松了下来,轻轻吁出一口气。
“出来吧。”
被逮到的崔寄梦身子遽然一抖。
他声音不大,语气很淡,但正因猜不出是何情绪反倒叫她害怕,脚下一滑,从树枝上坠了下去。
她手忙脚乱,险险抱住了一根比自己胳膊只粗上一点点的树枝,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树枝承受不住一个九岁孩子的重量,越压越弯,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崔寄梦彻底慌了,脑子乱成一团粥,习惯性地喊呼救:“爹爹,救命!”
谢泠舟仰头,半挂在树上拼命晃着腿的小姑娘宛如溪中不断划动虾足的青虾,树枝发出咔嚓的声响,他无奈伸出手:“松手,我接住你。”
崔寄梦不敢,大表兄个子虽高,可跟爹爹那般高大健壮的人比还是文弱了些,她怕把他砸出个万一,回头没法和外祖母交待,便迟迟不敢松手。
可形势已容不得她犹豫,又一阵断裂声,树枝应声而断。
“啊啊啊!!!”
崔寄梦闭着眼失声大喊,俄尔她坠入一个气息清冽的怀抱里。
她是从半丈高的半空掉落的,冲劲大,谢泠舟被冲击得往后踉跄数步,最终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嘶……”
有个小小的人趴在他身上,紧紧搂着他,“呜呜,爹爹。”
这是摔迷糊了,少年微叹,淡道:“看清楚,我不是你爹爹。”
这生人勿进的声音让崔寄梦霎时清醒,从他身上弹开,涨红着脸连连鞠躬:“抱、抱歉,多谢,表兄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寄梦没齿难忘……”
谢泠舟倒在地上,缓了稍许,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来,向来衣冠齐整的小公子难得狼狈,“不碍事。”
他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长指掸去身上灰尘,看着被袍角上被划开的小口子日有所思,忽然抬眼凝向她:“按礼男女七岁不同席,今日表妹没见过我,我也未见过表妹,知道么?”
崔寄梦知道他是为了维持风度,毕竟短短时间里摔了两次,说出去有损他谢家大郎君光风霁月的美名。
她懂,她太懂了。
点头如捣蒜道:“知道了,方才您跌跤时我也未曾见过。”
她眼里的笑意叫谢泠舟着实放不下心,端正神色:“方才你无故朝二弟扔梨,高处抛物易伤人,实属不该。”
小姑娘眼中笑意霎时被惶恐取代,双手乖乖交握着,“我……二表兄说我坏话,我是气不过才如此。”
谢泠舟面色稍霁:“既是情有可原,今日我便当做从未见过表妹,表妹自己亦要守口如瓶。”
崔寄梦近乎恭敬地目送少年远去,自己也恹恹往回走。
回府的马车上,崔夫人见女儿精神颓靡,上前揽住她肩膀:“怎么了?可是新书院不习惯?”
崔寄梦摇摇头,搂住阿娘:“二表兄说我是南蛮子,还说死也不娶我,他好过分,说得好像谁想嫁他一样?”
崔夫人失笑,柔声道:“阿屿也还是小孩子呢,莫同他计较,咱们阿梦是个好姑娘,将来自有良缘。”
崔寄梦在阿娘怀里蹭了蹭,“不错,我将来要嫁一个和爹爹一样的夫君,像爹爹和阿娘一样恩爱缠绵。”
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