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9 / 27)

莱尔星并不以晴日而出名, 反而阴雨密布,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在雨日当中。

那天也是如此, 幼年的夏玄和夏初走过大雨的街道,遇见水坑时, 还踩了几脚。

幼年的夏玄热衷踩水坑, 对污水溅起一事乐此不疲。

被溅了一身水的夏初也不恼,撑伞蹲下, 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净小腿的水渍,顺带弹了弹夏玄的脑门,无奈似的说, 以后只有他一个虫时要怎么办。

夏玄还记得自己过分天真的回答, 自己擦掉就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 夏初的话总是带了层深意。

每一句话都是教导, 却又像是在赶时间, 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倾囊相授, 一股脑地教给他, 好让他可怜的虫崽能够在一瞬长大保护好自己。

夏玄的确有在认真履行他和夏初的承诺, 努力活下去。

但意外总是先来,跨出温室后四面碰壁, 稚嫩的肩膀扛起自我生命的重量, 被迫打断骨翅再生长。

跌跌撞撞跑出污水遍布的小巷, 却因微不足道的身份险些身亡。

意识到活下去的那一刻, 活着这件事就变得极为困难。

年轻的雌虫看向禁闭室上方开的小窗,铁栅栏围着,只有零星的光束挤进缝隙,砸落地面荡起灰尘。

这段枯燥的拘禁时间里,他时不时会想起夏初,拂去模糊记忆上的阴霾,雌父的形象也逐渐清晰。

一个温柔寡言的雌虫,和很多好斗热血性格的雌虫并不相同。

他也会想起宁一,只不过断联太消耗精神与期待,长久等不到回应,夏玄便选择了放弃。

自我嘲讽已经成了常态,反复告诫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离别并非稀奇事,他经历过太多次离别,应当早就习惯。

禁闭室的电子锁响了响,夏玄偏过头,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雌虫大步走进来,身后的副官将椅子搬到他身后,他从容不迫坐下,摆摆手示意副官离开。

大门再次关上,电子锁滴的一声上锁,在静寂的禁闭室里显得有些诡异。

“审判开始了吗?”即使成了阶下囚,夏玄对维持自己的尊严一事仍旧没有疏漏。

他换了坐姿,明明神色苍□□神不佳,面容也憔悴的可怜,偏偏就有种在谈判桌上商谈的气势。

身着军装的雌虫笑了笑,笑容里甚至带了点欣慰。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夏玄,感慨似的说道:“已经长这么大了。”

话里有怀念的意思,他澄黄的双眸一错不错地盯住夏玄松石绿的眼瞳,恍然大悟道:“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初次见面,小玄,我是德怀特,埃尔维斯·德怀特……”

他顿了顿,继续说,“是你雌父的好友。”

夏玄脸上并没有在拘禁所见到雌父故交的欣喜,反倒警惕地盯着德怀特,对他一番不明真假的叙旧式话语存疑:“如果要审判,按你的等级应该能轻松解决我吧?又何必在这里对我回忆往事,临终关怀?”

“全身是刺,和你雌父年轻时一个德行。”军雌架起腿,手指抡动,骨刺从手腕开始蔓延,直至整只手虫化为坚硬的利爪。

划开空气一声厉响后,利爪又重新恢复成皮肤包裹的五指。

他俯身贴近夏玄,竖针状的眼瞳冰冷,嘴角却勾起一点弧度:“我一直以为夏初十八年前就死了,直到无意间看见你的资料,这才发现他的死亡时间比我预估的要迟,还生了个虫崽。”

夏玄后仰与他拉开距离,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害你。”德怀特一字一句道,而后话锋一转,“雄虫保护协会对你的指控不成立。那位精神失常的雄虫恢复了正常,并强烈要求撤销对你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