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少祖在心底骂了一通,忙把大玥叫了过来。
帐内。
原本高高在上的束尘仙君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时而眉心微蹙,时而轻轻吐纳,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乌黑的发丝粘在脸上,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一块包了冰块儿的棉布正覆在他眼皮上,轻轻地按揉。
大玥微拧着眉,面露担忧:“师尊胃里可觉得好些了?”
“嗯。”
吃过去疼丸后,常少祖胃部的剧痛消减了不少,但依旧在隐隐作痛。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碍事的东西,真不如割了去。”
“师尊万万不可!”
大玥猛地站起身,手上力道没注意重了几分,惹得常少祖倒抽了口凉气,偏过了头,半睁开眼责怪地看向他:“本尊说说而已,轻点儿。”
“……师尊恕罪。”
大玥抿了抿唇,又缓缓坐了回去,放轻了手上动作。
“那小畜生还是不肯吃饭?”
“不肯,”大玥摇了摇头:“师尊也不必过于担心,小师弟大抵是受腾蛇血脉影响,自去年开始愈发皮糙肉厚,便是割肉剔骨都难伤其半分,这才心里一不舒服就爱朝身体发泄。”
常少祖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
割肉剔骨、皮糙肉厚……他被同心锁所困,替那小畜生近十成十地承伤,日日教他安分守己未见成效也就罢了,还习得了这么个破习惯。
畜牲果真是畜牲。
常少祖掀眸,眸底晦暗不明:“本尊还真说不得那小畜生了。”
大玥垂了垂眼:“您在小师弟心中的分量……极重。”
“也罢,本尊多久没去看他了?”
“已一月有余了。”
深夜丑时,藏经阁旁的偏房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常少祖悄无声息地绕过层层禁制,来到偏房内。
轻轻跳跃的烛光下,伏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年幼的小弟子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埋首于桌案间,正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神情之专注,连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未曾察觉。
“你写的是本尊的道名?”
常少祖突然开口,小弟子惊得手一抖,尘字最后一横斜拉出一条黑线,墨水浸透了纸,戳出一个窟窿。
他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迅速将纸抓起来藏到桌下,转身险些撞进那充斥着清冷兰香的怀里。
江不宜抬起头,黑眸中弥漫的水波骤然一激荡,变得清澈透亮:“师,师尊……!”
常少祖嗯了一声,绕过他走到桌案前。
方才他藏的匆忙,只藏了最上面一张,却漏了下面的。
常少祖拿起那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写满了“束尘”二字。
仙君道名不能随便称呼,往往只有长辈或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叫,而整个天衍剑宗能开口唤一声“束尘”的,也只有宗主一人。
咚!咚!咚!
江不宜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汗湿的手指紧攥住衣角。
他已经有一个月零八天没见到师尊了。
往常每个月师尊会来两次,多了可能四次,最少也是一个半月一次。
最多,最多再过七天就能见到师尊了,可是他惹师尊生气了。
师尊以后……还会来吗?
不愿面对的答案整夜整夜缠在他脑海里,心脏要被拽成两半。
等回过神来时,“束”字已落下最后一笔。
他怔了一瞬,于是,大着胆子写下了“束尘”二字,写完又觉得自己写得不够漂亮,翻出字帖一笔一划临摹了好多遍。
江不宜望着身侧不染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