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脱险境。
颜无恙冲着天外点了点下巴:“我之前之所以会突然和灯塔失联,就是因为迁跃时被湮灭拦住。如果没有排斥反应带来的增幅效果,我不可能逃过湮灭的追杀。”
“……”白木深的脸上显出几分困惑,低声念叨了一句“湮灭以崩溃的宇宙为食,追捕敛尸人做什么”,却没打断颜无恙的话。
“也是在那一年,方部长出了意外。”
颜无恙的语气很平淡,不知内情的人听了很容易认为他和方济之的关系一般。
但顾长雪却想起他从《悬壶济天》穿回现世时看见的那段记忆,想起记忆中那四具靠在灯塔窗台下的傀儡,其中两具各挂着签牌,一个叫做“爷爷”,一个写着“傻子”。
那大概是颜无恙和方济之互相为对方的傀儡添上的“装扮”。放在这两个都不那么乐意直白的坦诚自己心意的人身上,足以展现他们之间关系的亲近。否则颜无恙也不会再失忆的情况下对待方济之那么敬重——
顾长雪突然一顿,想起方济之还曾毫不手软地给颜王下过毒,原本充斥在胸口的沉重冗杂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颜无恙像他肚里的蛔虫似的,头也不回地道:“和怀表融合后,抗毒性本身就是实验项目之一。”
言下之意,方济之给他喂毒的次数多了去了。
顾长雪:“……”
他颇感无语,但伴随着这些过往一一揭开,某些细节上的怪异之处突然也变得能够理解:比如颜无恙明明会耐心地回答方济之的问题,给方济之赐座,却在夹带着方济之赶去吴府的路上对方济之没多少优待,提溜对方的动作甚至称得上粗暴。
按白木深的意思,方济之虽然年纪过百,但始终保持着二十一岁的样貌。面对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的确不需要像对待一般老人一样,还得特别注意对方会不会受冻、会不会轻易受伤。
这是一种习惯带出来的相处模式,才让颜王看起来一时很尊重方济之,一时又显得对方济之好像没那么在意。
至于方济之过去那些一直未解缘由的古怪动作,顾长雪现在也能推敲出几分缘由了——譬如为什么老药师在锦礁楼中面对蛊虫暴动的第一反应是稳如泰山、在西北河边遇狼时第一反应是抬手比指。
很明显,方济之是本能地觉得自己能应付蛊虫暴动和狼群。直到追随本能使用术法后无济于事,他才会猛然从这种下意识的“我认为我行”中清醒过来。
照这么一捋,方济之当初为何从锦礁楼中出来后硬要脱衣服、不肯上马车也能理解了。
就以这位二十一岁便修得大成的天才的矜傲心态,指不定是在为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想往外跑时居然会平地摔跤而羞恼不悦。
不论怎么说,他终归以二十一岁的年轻身体行走于世百余年,即便换了个苍老的壳子,过去百余年留下的行动习惯和本能仍然存在,他大概不认为、也不愿接受自己该是现在这个年老体衰的样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