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眼的,便是她那张恬淡的睡颜。
她坐在软凳上,脑袋轻抵着车厢,怀中抱着暖手炉,腿上披着云锦被。
卷而翘的鸦羽,随着她匀称的呼吸轻颤着。看着眼前佳人酣睡的画面,霍无羁微微莞尔。
难怪。
难怪她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来是睡着了。
霍无羁左右环视一圈,并没有直接把她唤醒,反而轻轻放下了车帘。
虽然他隔三差五便会来这里打扫一番,但自从温予在他生辰那一日回来后,他每天空闲下来,都有意无意与她粘在一处,几乎都忘记回来打扫。
时隔这么长时间,房间里遍布灰尘不说,生火也要好大一会儿的功夫。
与其四处折腾,还不如让她在马车里安睡。
这一觉,温予睡得虽不安稳,但好在没有做梦。
她是被一阵窸窣的声响闹醒的。
她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霍无羁正持了一柄铁锹,在一棵树下挖坑。
温予仰头看了一眼,树上只余下零星的几片枯叶,她看不出是什么树。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跳下了马车。
她落地的一瞬间,霍无羁挥锹的动作稍稍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醒了?”
“嗯。”温予冲他笑笑,看着堆在一旁的土堆,问:“挖坑做什么呀?”
霍无羁用他手中的铁锹在一旁平整的土地上敲了两下,说:“取图。”
“你的意思是,那本小册子,埋在这棵树的下面?”
温予走上前,视线往那坑里探了探,脸上的惊喜如何也抑制不住。
“不止小册子。”
霍无羁勾唇,继续挥锹,“站远一些,小心把衣服弄脏了。”
清极不知寒(四十二)
听他说完不止, 温予心里便越发期待了。
霍无羁才将她往外拽了拽,她又趁着他不注意从另一个方向缓缓接近。
霍无羁拿她没有办法,任由她去了。
温予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见霍无羁动作越来越缓, 便以为他累了。
她把手炉放回马车,又小跑到他身侧,说了声:“把锹给我,你去休息一会儿, 我来挖。”
温予说着, 朝他伸出手。
霍无羁手上动作顿了顿,抬手擦了擦额上生出的细汗,冲她莞尔, 道:“我不累。之所以慢下来,是担心用力过猛打破了封在地下的酒坛子。”
温予挽着宽袖的手稍稍凝滞,“这下面还埋着酒啊?”
“对。”
霍无羁点点头:“是梨花酿。”
“梨花酿?”
温予嘟哝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枯败的树干,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晚在书房她看到的那些画。
她环视一圈,细细打量着小院。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被霍无羁搬到一旁的桌案。
这小院的大抵构造,她在那几幅画上已经见了个大概。
稍有不同的是, 画中的场景,大多在春夏。而现在,正值隆冬。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