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地半阖眼眸噙了,口对着口喂给未央。芸香只作不见,沉吟道:“虽说如此,殿下,这氅安终究是变天了,咱们却不能以不变应万变。”
未央噙过来,一壁细嚼,一壁思忖道:“既如此,你便传上阳宫的密折,暗中联系天策府的平寇将军,本宫也该在朝堂上有另一重倚仗。记住,莫忘把传信的宦娘灭口,除了你,本宫不信旁人的舌头。”
“奴婢遵旨。”
国子监的回廊中。
盘盘荷叶于碧水中映衬流霞,菡萏滴露,碎玉成珠。纯玉和同窗俞公子并肩坐着刺绣,说起小郎君的闺房话来,密密匝匝一篇连着一篇。
纯玉挑了鹅黄的丝线绣白荷花蕊,随口道:“绣这劳什子这么难,讲学公公还要咱们一人交一幅双面绣当课业,忒难为人了些!”
“弟弟不必忧心,”俞公子一壁整理丝线,一壁宽慰道,“还有一旬的时日呢,大不了夜里熬些,总能绣完的。”
纯玉终究少年心性儿,没个长久,绣上几针便去抓金丝枣泥香饼吃。俞公子含笑打趣道:“像你这样偷懒,是一辈子也绣不完的了。”
二人正说话间,忽环佩窸窣,走来一个穿洒金海棠红十二破裙(4)的华贵女子,女子颈绕云璎珞,髻插九莲冠,明艳恍若瑶台神女。只是那双眼眸妩媚中透着凌厉,能蛊惑人心一般。
这女子不是玄姬赵未央又是谁。
未央低声命令身边宫侍:“你们都退下。”登时纯玉心跳不止,想要逃避,未央却立在亭前阻拦,怎么也逃不掉。俞公子揆时度势,知道玄姬殿下有要紧话儿要跟纯玉相谈,便也福身退下。
纯玉握紧绣线,只觉得指尖被绣线勾得生疼,他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未央大步向前走了两步,隐忍道:“我从未伤害你,你何必如此躲我。”
她声音悲怮,倒透出些许带着悲怆的真诚来。纯玉眼神里的恐惧却一寸寸蔓延,犹如透洇水中的墨迹。
“别过来!你别过来!”纯玉一时口不择言,“你曾经活活逼死我!逼死我孟家百口!我便是死,也不跟你!”
未央狐疑地弯下远山眉。
他说的,是哪年哪岁的旧事?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趁她失神,纯玉抱着自己绣的白荷翠叶便要跑,奈何被未央一把抱入怀中,痴迷道:“你不跟我?你不肯跟我?好!那我就在这里要了你!让你不得不跟我!”
纯玉抵死挣扎,又哭又喊,嗓音都喊哑了:“放开我!你疯了,玄姬你疯了!你这么对我,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深深豢养于未央五官里的凶手蛰动而出,未央只觉得一股邪火压在五脏六腑,非要破了他的身才能纾解一二。竟生生撕碎纯玉身上的一袭织锦广袖澜袍,腰间系的玉佩、禁步、琉璃泠泠碎了满地。
纯玉拔出头上的玉钗,狠狠扎进未央后颈,未央闷哼一声,眸中更是阴狠,一口咬上少年雪颈。纯玉威胁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未央高声道:“你杀!”
眼看这禽兽浑不怕死,纯玉满心寒凉,暗道倘若那等苦痛遭遇重蹈覆辙,不如死了干净。遂反手将玉钗往自个儿胸前刺,未央害怕地指尖轻颤,只觉得心痛难言:“哪怕是死,你都不肯跟我?”
纯玉一字一顿,泪眼婆娑:“我恨你。”
丞相府的书房中。
孟相身段微丰(5),穿一袭孔雀蓝交襟旋裙坐在官帽椅上,手摇芭蕉扇燕居消暑。庭昭坐在母亲下首,饮茶道:“娘,咱们要跟东宫结亲,却不知纯玉嫁过去,是当储姬正君还是侧君?”
孟相淡抿一口龙团胜雪(6):“依照陛下的意思,是顾惜本媛年岁已高,赠咱家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