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夏天的暴雨。谢惊屿从警车上下来,独自走在早已陌生的街头,试图从繁乱的思路中挣脱出来,透一口气。
人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警方的行动而受到影响,闷湿的天气才更加让他们感到不快。
谢惊屿走着走着,忽然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这里是东叶区少有的几乎保留着岁月痕迹的地方了,老房子还没有拆——虽然大多数住户已经搬走。
谢惊屿想起在这个路口往右拐,再过一条马路,穿过一条巷子,就是区儿童乐园。
他迈出步子,像是被牵引一般走进去。
二十年前,碗渡街的生活极其单调,几乎是现在的人无法想象的,炮弹厂连养牛场都有,还有什么不能自给自足?
长期在厂区里生活惯了的工人对未来也没什么远见,很少有人会带着孩子出去见世面。黄雨嘉那样的干部子弟还好,一个月总能出去玩几次。但普通工人的孩子,一年也就过年过节离开厂区,多半还不是见什么世面,而是去走走亲戚。
谢小龙一个送奶工,想法却很“前卫”,不上班时总爱带着他到处走走看看。小孩子,对玩有天然的兴趣,即便是小时候沉默得有些孤僻的他,也对出门很期待。
可谢小龙有时太能玩,他的作业却没写完,他抱着作业不肯走,皱着脸说:“我写完再去!”谢小龙却没个大人的正型,一把夺过作业,“作业有什么好写的,走走走,出去玩。”
想到这儿,谢惊屿弯起唇角,心道,也不知道谁是当家长的。
在碗渡街工人的寻常认知里,离开厂区,到市里面去玩是很花钱的事——大人小孩要买新衣,还要采购在厂区里买不到的东西,或者家里谁生了厂医院解决不了的病,得去大医院住院。
但谢小龙带他玩,却花不了多少钱。
谢小龙从来不买地图,有时公交车都不坐,父子俩就这么走街串巷,从来不会迷路,谢小龙看到一块石墩子都能编个笑话说,把他逗得憋不住笑。
谢小龙揉揉他的脑袋,“好笑就笑啊,你才几岁?憋得跟小老头儿似的。”
他被说了,不高兴。谢小龙过了会儿走到另一个石墩子跟前,和石墩子讲笑话,还说石墩子的反应都比他生动。
饿了渴了,就随便找一个路边摊坐下。不是什么洋气的馆子,但他觉得很好吃。谢小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看上去也是第一次吃,可味道从来不差。
他听到过工人们在背后说谢小龙打肿脸充胖子,一个没钱的送奶工,好点的房子都住不起,却非要每周都带孩子去市里玩,去一趟也不给孩子买身新衣裳,不就是做给大家看吗?虚伪,没钱到市里去干什么?
他感到很愤怒,别人怎么说他无所谓,但他听不得别人说谢小龙。谢小龙再要带他出去玩,他就不乐意了。不是真的不想去,是怕谢小龙又遭人嘲讽。
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谢小龙问了半天,他支支吾吾的,谢小龙就看明白了,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太沉,走,我们今天玩点小孩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