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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 我们老厂长就是个好人!”徐主任说,那年玻璃厂和市里的几个大学有合作,谈完生意后说些八卦, 李云听说了梁澜军和赵月的事, 深感惋惜。
李云是个爱惜人才的人,觉得他们虽然有错, 但是人生突然被改变,细想起来还是十分可怜。于是托灰涌大学的熟人打听, 费了些工夫,终于找到了生活艰难的梁、赵二人。
李云问他们是否愿意到周屏镇来工作, 玻璃厂恰好需要文员和检测员, 自己也需要文笔过硬的助理,外语水平好的话就更好了。周屏镇虽然生活条件各方面不如市里,但人际关系简单, 也不用他们到处奔波。
这两个岗位都不需要多高的文化, 玻璃厂绝大多数工人都只有初高中文凭。梁澜军起初还不愿意离开灰涌市, 是赵月做的主,“好!我们去!”
来到周屏镇后, 梁澜军和赵月过过一段备受尊敬的日子。因为李云说他们都是大学生,是自己费劲邀请来的。而他们身上确实有知识分子的气质,和镇里的乡巴佬不一样。
梁澜军寡言, 但做事靠谱, 赵月更是将笑容挂在脸上, 为人亲和。两人都给附近的小孩讲过题。
但好景不长, 好事的工人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们根本没有大学文凭, 至于为什么退学,则众说纷纭, 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感受到周围的白眼,梁澜军越发不愿意与人交际,赵月也渐渐和工人们疏远。
镇民对他们的感情有些复杂,一方面羡慕他们上过大学,希望自家孩子也能像他们一样优秀,一方面又渴望窥探他们退学的秘密,觉得他们是异类。他们减少与镇民的交往,工作却从未出错。时间一长,双方逐渐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们就像是生活在周屏镇的异乡客,不必和任何人交往,有独一份的私密空间。
一晃也十多年过去了,镇民们几乎不再议论他们的来历,有的忘了他们没能毕业,闲来无事只会感叹他们不合群,再可怜他们生不出孩子,嘴碎的讨论几句是谁的问题,然后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知道的就这些,老厂长肯定知道更多,但他老人家早就去了。”徐主任站起来,去续些茶水。
玻璃厂已经停工了,但工人们还在忙活,就像徐主任刚才在写春联,还有不少工人在装饰活动礼堂、搬运过年物资。海姝在活动礼堂外面看到了梁澜军,他正和另外几个工人一起挂彩灯。
海姝远远地看了会儿,没有过去打搅。和徐主任的对话没有消除她心中的疑惑,反而让她觉得梁澜军和赵月身上的疑点更重。
那位已经过世的老厂长李云的行为也值得推敲。
在任何时候,被大学退学都不是小事,何况是灰涌大学这种级别的学府。在广永国的口中,李云很迷信,害怕熔炉里出现人骨是冤魂作祟,才将建到一半的老车间废弃掉,转而在周屏镇东边建厂区。
这是一位思想并不前卫的老厂长,对两个因为丑闻被退学的大学生却这么宽容。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