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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好了,要成就圣人之世,如今明章失约了。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他颤抖着将尚谨嘴角的血迹抹去。
孔子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以前是赞成这句话的。如今却觉得,庄子说的更好些。
他以一己之力,如何能力挽狂澜,对抗阿父如今的大秦呢?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天下无道,明章连个免刑的结局都得不到。
“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
他如今宁愿明章从来没出现过,明章这样的人,不属于这个时代。
明章合该活在太平盛世之中,活在明章曾亲口描绘的世界中,而不是在这里,历经磨难,最终只得到一杯毒酒。
“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吾行却曲,无伤吾足……”
扶苏抱着尚谨的尸身站了起来,狱掾慌忙阻拦:“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你不能将司工……不能将尚谨的尸身带走啊!”
“你想让他不得安息吗!”扶苏抬头,死死地盯着狱掾。
狱掾带着狱吏们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大公子这些年与陛下越发像了,明明平日里平易近人,可只是这样被看着,都让人觉得恐惧。
“是陛下下命,尚谨死后即刻烧毁尸身,不得让任何人见到啊!”
“你说什么!”
狱掾惊恐地后退,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暴怒的大公子一剑刺死了。
“这都是陛下的命令!大公子!司工于我有恩,不向陛下禀报大公子来云阳狱之事,已是死罪了!大公子不能将司工的尸身带走啊!”
“明章……明章……他选错了,我也选错了。”
蒙毅挡在扶苏面前,不让他再往里走。
“大公子,你冷静点,这事……”
“冷静?冷静……你们一个个地都劝我冷静?我如何冷静?”
“你这样去找陛下,岂不要伤了你们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
蒙毅叹了口气,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从尚谨这边来劝。
“谨这孩子临走的时候托我,不能让你冲动。你今日直接闯进去,必然遭到陛下训斥啊!”
“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想想谨的亲人。陛下他宽恕了尚家其他人,可尚翟已经没了官职,如今一介白身。你要是触怒陛下,陛下迁怒于尚家,尚家的人哪里还能有活路呢?”
“你看重谨,自然要为他的亲人考虑,他们失去了亲人,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了,还要遭受灭顶之灾吗?”
扶苏心中只觉得可笑,说到底,不都是阿父给的吗?
“我也算看着你长大,听我一句劝,不要追究此事了。”
“我是人,不是陶俑。”他又不是皇陵里的陶俑,没有心。
嬴政走出大殿,远远看到扶苏,唤了一声:“扶苏。”
“阿父。”扶苏与嬴政遥遥对视。
父子的关系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尚谨的死已成为一道抹消不去的裂痕,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
扶苏沉默地跟着嬴政进了大殿,殿中只有他、嬴政、蒙毅,没有外人。
“阿父,明章留给你的。”
嬴政身形一滞,接过那本厚厚的册子。
“他从回咸阳就开始写了,一直到昨日,天象发生之前,他都在写,为的就是正月能作为贺礼献给你。”
“是残缺的,很多东西都没写完,他就走了。”
扶苏说不清自己把这本写满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