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知道祁王并非真的“愚钝木讷”,他只是从小被忽视冷落,既没有参与过政务,也从未被教导过治国之法,人哪有生而知之的,都是一点一滴积累所得。
说起话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沈聿来到世子所的书房,前院,太监们在石阶上扫雪,扫除一条窄小的通道,后院,怕积雪将大棚压塌,花公公每隔一会儿就要亲自清理。
荣贺和怀安并没有在殿内温书,而是带着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太监,分成两队在雪地里打闹,玩的忘乎所以,竟没看到沈聿的到来。
守门的太监见沈师傅来了,欲上前禀报,被沈聿拦了下来。
今年入冬后只飘过几场小雪,昨夜难得下一场大的,小孩子看到厚厚的积雪哪有不激动的?
沈聿也不打扰他们,轻手轻脚的走进书堂,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随意取了本书看。
直到小太监跑来提醒他们去用膳,两个孩子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
“沈师傅怎么还没来?”荣贺问。
小太监说:“沈学士早在殿内等了二位半天了。”
两人张了张嘴,互看一眼。
“怎么不通禀一声?”荣贺责怪道。
“沈学士不让。”小太监心里委屈,心说沈学士堂而皇之的穿过院子,您二位连头都没抬一下。
“没事的。”怀安是了解亲爹的:“我爹不叫我们,就是默许我们玩儿的。”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书堂,沈聿果然一脸哂笑的看着他们:“玩痛快了?”
荣贺有些心虚。
“还没有。”怀安一脸期待:“如果能再玩半天,就是真的痛快了。”
荣贺错愕的侧头看他,仿佛在看一只蹬鼻子上脸的猴子,他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没想到怀安这里还要加一个“更”字。
“美得你!”沈聿不温不火的将书一丢,对荣贺道:“世子,先用膳吧。”
这时有小太监入内提醒,殿下请他们过去一道用膳。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沈聿应了太监,便领着荣贺和怀安往正殿去。
中堂里还有两位师傅,一个叫孙燮,一个叫林牧,除了谢彦开,都到齐了。
席间依然在谈论赈灾事项,灾民的去处等等。
两个孩子用过午膳,心思又飘到了殿外。祁王便打发他们去外面玩。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祁王面色逐渐凝重,可他不开口,其余的人也不好追问。
“有两件事,孤心中甚为担忧,”祁王道:“一件是户部侍郎赵宥被陛下召见,申饬了几句就放出宫了,弹劾他贪墨赈灾款的奏疏也被留中了。”
沈聿神色淡淡,仿佛一切尽在预料:“陛下若是处置了赵宥,殿下才该失望呢。”
皇帝处置了赵宥,吴氏父子丢卒保车,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可是留中,就像一把悬在吴浚头上的剑,什么时候落,怎么落,落不落,都由皇帝说了算。
“话虽如此,但总觉得赵宥该死……”祁王叹一口气,又道:“第二件事,有小道消息传出,雍王妃有孕。”
三人面露惊诧,这才是重磅消息。祁王的危机感也源自于此,雍王若是生下皇孙,他连最后一丝倚仗也没有了。
他倒不是非争那个皇位不可,只是太了解自己的兄弟,雍王那个性子,一旦得位,必定容不下他。
众人只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人家雍王年过而立,吃了那么多十全大补药,总不能不让人家怀孕吧。再说了,从怀孕到生产,再从生下来到养活,这中间变数太多了……还是平常心,平常心。
沈聿听着祁王的抱怨,余光瞥见两个孩子在大殿外头堆雪人,黄瓜插在雪人的脑袋中央做鼻子,又从扫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