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伶舟躲在墙角,思索了一会,心中有了计策,等确定无生离开后,在普觉寺不远处寻了家客栈歇了一晚。

次日天将明,他便起身去了女衣店,又作回了女子装扮,只这次不再是药王谷中温婉良家的模样,而是扮为了娼女,绯红色抹胸流苏裙,露出白嫩的肩颈,敛红妆,簪红花,他本是娇艳的长相,这番装扮衬得他更是艳光四射,妩媚动人。

他行至普觉寺山门处,被小沙弥拦了下来,皱眉道,“施主,你怎可这番模样入我寺?”

他道,“是无生法师让我过来的,烦请师傅通禀一声,说有个娼女求见。”

小沙弥怔了怔,见晏伶舟神情认真,真的进去通禀了,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对晏伶舟道,“施主,跟我来吧,我们往别殿走。”说着引着晏伶舟自小门而入,穿过鼓楼,带他进了个禅室,便带上门退了下去。

无生坐在蒲团上打坐,问道,“施主因何前来?”

晏伶舟在他身前的蒲团上随意坐下,“妾娘亲是个妓,故妾在花楼出生,懂事后也跟着做妓,只妾慢慢长大明了些事理,知道这乃是恶事,攒了银钱为自己赎了身,素闻法师佛法造诣高深,想留在你左右侍奉,以赎过往的罪孽。”

无生盯着他的脸,别有深意道,“施主何必如此?”

晏伶舟未解其中深意,只道,“法师是觉得妾不配修佛吗?怎地锦衣玉带者可以修,衣衫褴褛者可以修,唯有我这娼家打扮者不可修吗?”

这声声质问引出了无生的心魔,他面露怔色,旋即又恢复成冷然的模样,不禁打量起了晏伶舟。

旁人此时瞧晏伶舟,只瞧见他雪肤凝脂,靡靡艳色,无心瞧他,却瞧见他伶仃的身骨,露出的肩膀上众多归于肤色不显的伤痕,微微扭曲的小指骨。

他心中微叹,亦是个苦命人,说道,“施主可留下,只待在偏殿,莫往正殿去,免惊扰了正殿的香客。”

晏伶舟心中一喜,连连应是,跟着小沙弥去了偏殿内的一间客房内住下。

翌日钟声一响,晏伶舟就起身收拾了一番,然后沏了一壶茶,掏出从苏修靖药房里偷来的念奴娇,倒了几许进去。

当日他在谷中闲得无聊便去了苏修靖药房转转,苏修靖激动地领着他看花草,他的眼光却一直往药柜里探。

柜子分为两格,一格都是白罐,一格都是黑罐,他见白罐上标着他熟悉的几味伤药,黑罐上有几个他认出的毒药,便猜白罐是装医药的,黑罐是装毒药的,他不动声色往黑罐那挪去,瞥见最里面摆着个独特的小黑瓶,刻着念奴娇三字,底下标着一行小字,绝不可用,心道,这必是极厉害的毒药了,于是趁苏修靖不注意用药包顺走了一半。

他不知道的是,这念奴娇被标上绝不可用,并非因为它是多厉害的毒药,而是因为它乃是古今第一淫药。

他盖上茶壶,心道,等我杀了这碍事的秃驴,再去砍了那李不光。

他端着茶进了禅室,见无生正坐在蒲团上闭目敲着木鱼,他走近前,与无生相对而坐,将茶托放至一边,自觉不好开口打扰,就安静地坐着,听着咚咚咚的木鱼声。

敲了一个时辰,晏伶舟听这木鱼声听困了,捂嘴打了个哈欠。

无生睁开眼,问道,“施主可要诵经?”

晏伶舟眯眼笑道,“我不会诵经,只会唱歌,法师,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啊?”

不待无生回答,他便自个唱了起来,“好郎君,入门来,将妾搂抱在怀…”

无生沉声道,“施主。”

晏伶舟停下来,温温柔柔地问道,“法师,干什么啊?你不喜欢听么?”

无生道,“佛门清净地,怎可唱这些靡靡之音。”

晏伶舟道,“法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