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忠放心了,也不忘再给自己撇清:“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茫茫大雪里,终夏看到了姜宁。
她直着肩背跪在那里,雪早已落了满身满头。
终夏的刀在鞘中嗡鸣。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出刀。
起码现在还不能。
……
“你为什么不愤怒?”终夏怀中,姜宁面色青白,嘴唇乌紫。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愤怒?”姜宁冷得浑身发抖,膝盖生疼,却在笑,“为什么要愤怒。”
天太冷,跪太久了,护膝还是有点不好用。
早知道该多戴一层。
可多一层又太明显。
终夏闭了闭眼,咬紧了牙:“你还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了……”姜宁只用气音说,“一开始,我只想平安到老。”
比这更过分十倍的屈辱她也承受过。这算什么?
“我会残疾吗?”她问。
会截肢吗?
“不会。”终夏眼中含冰。
“那就挺好的……”姜宁努力把自己缩小,“你别哭啊……”
“好冷啊……”
从很早以前,终夏就发现了,姜宁从来都不是暖室里的花朵。
她虽有绝世容貌,却像一株蒲苇。
似乎任何处境她都能接受和面对。
她……太柔韧了。
姜宁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眉头舒展,显然并没被今日的事困扰。
床边是终夏握着她的手。
林如海只在旁边椅上坐着。
终夏对林如海视如不见。
起码现在,她不想把这里让给林少师。
她是大夫……
就让她多留一会吧。
十二月初九,宫中送来赏赐,无非是黄金百两,锦缎百匹,还有人参等各样名贵药材数十盒。
姜宁收得心安理得。
新“内相”夏守忠亲自来林府,代表皇帝慰问,并宣口谕:
今年除夕,靖安夫人不必入宫朝贺领宴了,只管养好身体。
姜宁当然也答应得心安理得。
她还是“伤员”,直到夏守忠走,连头都没磕一个。
新年一过,林如海升官了。
从“少师”升为了“太师”,正一品。
三月,他又从户部尚书调为了吏部尚书,不管从实权还是虚名看,他都真正是群臣之首了。
姜宁没认为这也是对林家的补偿。
五月,宫中出孝。
皇帝命秋日选秀,充实后宫,且给皇长子择选妃嫔。
他又命皇长子到吏部习学:“一应事体悉听林太师之言,要敬林太师如师。”
林如海回家后说,皇长子应得还算情愿。
“‘还算’情愿?”姜宁用眉笔改着图纸,“那就是不情不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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